返回第九章 你若是来,跋山涉水我也去迎你(1 / 1)十月流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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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我真的这般不省心,竟将他逼成这副模样?

真是叫我老脸稍稍有些挂不住啊。

这孩子也是惯会说这样的话,还记得我与他初相识的年岁里,我依旧是那蒜苗一般高的身形,而那时的他比我只是高出个头顶大小罢了。

三年前,我与离幸在凡间游玩,当时我正巧左罗功法练到第九成,生生到了走火入魔的阶段便硬是叫我给挺住了。

踩着朵祥云,也不知是落到了哪片山头,便招花惹草的嘚瑟了一番。左罗功法最令人眼红的功法便是可以将世间的活物为我所用,所言所行皆受我指挥。

我脚底一使劲,唤来了那块地界的土地公公,由他帮我引路,找寻那处可以收人指挥,且个头中等的活物。

也怪当时那个土地公公的脑子实在糊涂,竟将我左转右拐的引去了那专供皇家狩猎的园林。可怜我当时年少无知,还受人蒙骗,将那几只膘肥体壮的小花鹿受了功法之后,竟惊奇的发现一园子的凡人士兵,全都将矛头冲我指了过来。

他们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妖女。

他们叫我妖女也就罢了,因为我这个品种实在算不上是人。但后来他们见我撒腿跑出几里后,骑马射箭得冲我招呼过来时就委实有些不地道了。

我,我好歹也是个小姑娘吧?

因为我的法术十之有九都被我那倒霉爹给封印了,所以约莫半刻钟后,我就被五花大绑的被他们捉了回去,沦落成了阶下囚。

这地是块皇家园林的事,还是后来离幸坐在地牢门框子上啃着苹果告诉我的。

我学艺不精那是我的事,这人可不一样,兵法灵器那是学一个会一个,时不时还能来个举一反三,哄的我们龙宫里头那个教法术的大蚌老头,乐得是每天合不拢嘴。

我就不一样了,不论是我爹,还是大蚌老头,见了我都恨不得一菜刀抡死我,好省了他们这每天操不完的心。

言归正传,我仗着我家小白会法术,便跟着她大摇大摆的在牢狱正门走了出去,正巧撞上那来地牢里提审死囚的宇文止安。

他有些吃惊的看了我一眼,又侧过头去望了望我俩身后那倒得横七竖八的衙役。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刚才还横在他腰间的剑就抵上了我的脖颈子。

我:“……”有些慌,本着不让那剑划伤我脖子的弧度,扭过头去看了看我家小白。

结果,她露出个要我保全自身的笑容后,一溜烟就没了影。剩下了我和宇文止安在这大眼瞪小眼。

我可以想明白的,自个把千年前起,仙界就立下了规矩,三界之内,不许其他两族之人依仗法术伤害凡人,否则将会受到同等的反噬。小白刚刚救我出去时,也只是使了个法术往桌上的酒杯里下了些迷药,杯子里的水安静放在那还是被人喝下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所以她并不会因此受到反噬。但这天界法条的空子也不是那么好钻的。就相比现在,怎么论,不凭法术也是断不会逃出去的,所以,我就又补回了那法条的空子。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唉,可怜我一个小姑娘,三番四次受此波折,也真的是难为我了。但我敢保证,等我出去后,我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次受到的伤害半点不差的,从小白身上讨回来。

事后,我在这人间的牢狱中实实的闹了两天,第三天那哭丧着一张脸的衙役大哥把我从地牢里请到了宇文止安的大帐外。

“又是你?”

我认真的说:“是。”

他问我,“为何如此吵闹?”

我答:“我是被冤枉的。”

他笑了,说:“这牢狱里的每一个人都称自己是冤枉的,照这样说的话,那本王岂不是那杀人性命的昏官了?”

我接他的话:“那可不。”

他又言:“你说你是冤枉的,那本王给你个机会,让你诉说你的冤情如何?”

我摆摆手,道:“我没有什么冤情,就是你们平白抓了我,也不给我说法,也无可审理之处,就这样平白冤着我。”

宇文止安被我逗笑了,起身抬脚就这样出去了。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回过头想了想,越发的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反而委屈倍增。

想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平白讨人嫌,在西海龙宫常受委屈不说,到了这风景如画的人间大地,吃喝玩乐还未尽兴,竟先是无故在这昏暗的牢狱中浑浑噩噩的关了三天。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我这样想着,此下又趁着这屋子里不同于地牢的潮湿昏暗,便头枕着胳膊,独自睡了过去。想我在那牢狱里大吵大闹了三天,也终是到了筋疲力竭的时候了。

又过了个把时辰,宇文止安在衙役那边弄清了我被关进来的缘由,便眉间一沉,道了声:“胡闹!”

紧接着便回了大帐,他原是以为这样的女子是惹了什么恶霸被诬陷着关了进来,才生出这么大的怨气。没想到仔细听衙役一说,竟是这回事。

那衙役说,“这妖女不知道给园林里的花鹿施了什么法术,竟叫那些小鹿欢欢乐乐的跳起了舞。属下想,这人定时妖物所化,才引出了这一景象。”

我:“……”怎么了?我就算给活物施法,也是施的好法,断不会做出伤天害理那回事。本姑娘那是有童心,见那些小鹿长的漂亮,就让它们跳些舞来给我看。

宇文止安是怎么想的呢?他自小听宫里的老人讲过,说是林间的一些野兽打小吸收着天地精华而生,长久了自然会添些见识,也会通晓人意。

怕是那些小鹿见这姑娘长的漂亮,与她一时玩闹也是有的。所以,他便越发觉得对不住那还在大帐里的我。

脚下加快了些步伐,等到他一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才发觉,我已经踏实得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许是在地牢里待得久了的缘故,我平日里整齐干净的脸上沾了些灰,不过并不影响宇文止安瞧我的面相。

我大约睡了三四个时辰,他便就这样瞧了三四个时辰。

最后,我睡饱了,手蜷成婴儿状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了睁开一只眼,随后又睁开第二只,在猛然将身旁这尊神看得清楚前,我对周边的环境的还是充满感激的。

“啊!!!”我支着嗓子嗷了一段时间后,宇文止安才慢吞吞的垂下支着脑袋的胳膊,然后理了理那被空气压褶的衣袖,利落起身。

……这严重的洁癖为何看着如此熟悉呢?

“你干嘛?”

我皱着眉看他,想让他给出个勉强合格的说法。

可他并没有,只是不轻不重的看了我一眼,便开口:“你要我放了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帮我断个案子,你若是做得到,我便抬手放了你。”

我坐回椅子上,翘起根腿,没好气道:“说来听听~”

他言:“这座园子北边有一户在朝为官的人家,主人姓林,前几日突然在家暴毙而亡,家里小到奴仆大到小妾对发生了何事那是一概不知,只知道那晚在林大人卧房外听见了几声恶狼呜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响动。”

我瞬时间来了兴致,将腿放下,认真问道:“可有亲眼目睹之人?”

宇文止安道:“这便是本案的奇怪之处,此案正是无处下手之时,竟凭空出现了个卖肉的伙夫说他是杀人的真凶,要官府将他捉拿归案。也就是你前些天逃出地牢之时,本王去提审的死囚。”

后来,事情被我和离幸查了个清楚明白,事情缘起于十三年前的东郊树林,那时有一匹小狼刚出生不久,因贪玩便与母亲走散。却撞上了回京述职的林知府,那林知府生性便是贪婪好杀之人,见那快要饿倒在路边的小狼一身皮肉着实诱人,便差身边的护卫将那小狼生生杀害,复又剥皮做了衣衫。

十三年后,当年的那头小狼的母亲在皇家园林的庇护下修炼成人形,本在林府小妾的房中做个擦桌换盏的下人,岂料在那小妾去林知府的房中受宠时,瞧见了那放置在一旁的狼皮坎肩。她马上便认出来,那是她还在幼时便走丢的儿子。

后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怀里揣了把短刃走至林知府房中,却怎料她还未将事情问个明白,那知府便见色起意,直直的将她扑在了床上。

她便顺从他解衣敞怀勾得他放下提防后,便将话题引到了那件狼皮坎肩上。这人也是被美色迷了心智,三两句话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就这样,那修成人形的母狼将林知府杀死在房中。

那卖肉的伙夫早在十年前便受那母狼恩惠,一直想着报答。后来他知那母狼陷入如此困境后,便只身投案,也算个忠义勇敢之人。

就这样,我被宇文止安奉为神明,他几次三番闹着要拜我为师,难为他脸上常年没个笑容的人竟追在我身后,硬是教他宫里宫外的人看傻了眼。人人传道,三王爷出去打猎的功夫竟带回来个仙姑。

仙姑本姑的我:……

再后来,我跟他坦白了我的身份,他竟连个惊讶的表情都吝啬到没有,我不得又吃惊于这人间皇家的人,果然跟宫墙外头,那些见了神仙只顾跪拜求得一年到头风调雨顺的百姓不同。

他却给我解释道:“我早知你身份不同,不然也不可能一眼便识得那杀人凶手是狼妖所化,也断不可能带着我生生越出两个山头。”

我:“……”我竟遮掩的这般虚伪吗?

再再后来,他大抵觉得自己犟不过我,便任由我回了西海,临走前,他一匹白马前来送行,身着玄衣衬得越发清明。

那时,他对我说的便是这话:“你若是回来,知会我声,我跋山涉水也去迎你。”但那时的他后面还有一句:“但断不要因着凡间尘世繁琐就不再来了,我这王爷的位子,若说在这护你一护,也是足够的。”

我笑着回头应他:只说了一字:“好。”

这会儿,我将面前这人与记忆里那白马玄衣的少年融在一块,笑的越发开心。

我看着他又道:“你好,止安。”

他还是不说话。

我便接着往下说:“你说日后我可以再来找你,这话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怎么觉得我此番出现在你面前,你连个欢喜的表情都没有呢?”

接着,我便往后说不得了,因为这孩子讲我实打实的抱住了,还是死死勒住我的那般架势,我只他是高兴,也只他素不爱言语。

礼尚往来,我回过身去握住他的手臂算是回礼。只是这记忆力少年那葱般粗细的胳膊,如今也长了些喜人的肌肉。

便是片刻,他就将我放开了,然后才问道点子上:“你为何会在房顶上下来?”

这话问的我委实乐道不起来了,恹恹得将事情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说是我家父王要我嫁给一个我并不喜欢的王君,不然就不许我出门。我又扯了龙宫里的家常说与他,说我家有个小妹,因为喜欢父王给我挑的夫婿便不再待见我,直到将我逃出来的缘由编了个曲折圆润后,我才满意的住了口。

但止安好像并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直接拽着我的手问道:“你父王要嫁你?”

“嗯嗯”,我拼命的点点头,稍后又补了句:“还是我并不喜欢的人。”

他又问:“你家里的小妹还百般刁难你?”

我又拼命的点点头,稍后又补了句:“她还诬陷我,让我父王把我好一顿毒打。”

我话音还未落得利索,他便直接往外走去,我连忙跟了上去,不解得问道:“止安,你要去哪?难不成说你嫌弃我,要去我父王那告发我?”

他猛地顿住了脚,转头有些心疼的看向我:“你被人欺负成这般才想着过来找我?早些干什么去了?”

我急了:“那我不是才逃出来吗?”

他收回放在门框上的手,放到我额间,轻轻揉了揉,细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告发你,我只是去外头吩咐一声,要他们把侧殿收拾出来给你做息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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