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兮辞的房间内,郁落白忍着剧痛换了药,正把手放进清水中清洗的时候,窗外倏忽飘过一个人影,然后窗户被推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仿若流光,从窗口闪进了房郑
来人穿着白色短打,披着一个大大的斗篷,带着半个青铜面具的脸隐藏在宽大的风帽之下,整个人隐秘非常。
郁落白回过头,看到来人,惊愕地开口:“央烛?你怎么来了。”
白衣人名叫顾央烛,是郁落白从杏子林出来之后,在路上救的一个孤女。
那时候郁落白路过一个村子,看到村子里的孩拿石头在砸一个头上披着麻布的落魄女子,孩嘴里还着“丑八怪”“怪物”之类的话。
郁落白看不下去,出手赶走了那些孩子,把蜷缩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那个人身形单薄,郁落白拉她的时候,还一直在挣扎,嘴里着“不要打我”“我不是怪物”这样的话。
“没事了,他们被我赶跑了。没人会欺负你了。”郁落白柔声。
那人怯生生地从麻布下抬起头,心翼翼地看向郁落白。
郁落白这才看见她的半张脸上交错着可怖的烧伤,暗红的肌理像疙瘩一样堆积在一起,看上去宛如恶鬼。
郁落白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直接被女子吓到了,但是她很镇定地压下了自己的惊吓,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神情,声音依旧轻柔,:“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打你吗?”
女子看上去和郁落白差不多年纪,眼睛水灵灵的,完好的半边脸可谓清丽俊俏,但是偏偏那个烧伤毁了她,她眼中盛满了不安和害怕,根本不敢直视郁落白的眼睛。
她匆匆拉下麻布遮住自己的伤疤,声啜泣了起来。
看着她那么无助,郁落白心里没来由地揪了起来。
她太了解那种感觉了,曾经的她也是被毁了脸,带着面具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那种卑微无助的绝望,不敢见光,就怕吓到别人。
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或许是感同身受,郁落白搀扶住她,问道:“你还有家人吗?”
女子摇摇头,眼泪悄然落下,砸在了郁落白手腕上。
那一刻,郁落白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绵绵无力地疼了起来。她咬了一下唇,低声:“那以后,就跟着我,我来照顾你。”
顾央烛性格内敛文静,又因为自己的伤,从来都没什么朋友,只有郁落白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她就像一道影子,默默地跟在郁落白周围。
之后郁落白拜白昔为师,和白昔提过顾央烛,但是顾央烛有严重的排外心理,她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郁落白。白昔和戚寒且只见过顾央烛几面,但是顾央烛某种意义上算是半个蜀山莲台弟子。
她的所有本事都是郁落白教的,在顾央烛的世界里,郁落白就是她的一束光,是她全部的光明和希望。
逐鹿大会为白昔送剑,本来顾央烛是要跟着郁落白一起去的,但是白昔当时在为郁秋重病的事情采集药材,有几味药要到塞外去找。
郁落白便差遣顾央烛去找药,因此顾央烛便和郁落白分开了。
顾央烛找完药材交给白昔之后回到了莲台山,但是郁落白没有回莲台,她便又到机阁去。
一路上顾央烛了解到机阁发生的剧变,才知道郁落白出了事,前往了幽州纳川营。她追到纳川营却也不见任何人,一路打听着才来到了江北。
顾央烛听郁落白提过江北竹庭郡的沈月楼是她的朋友,她便想着来来兮辞碰碰运气,没想到郁落白真的在这里。
“姐,您没事吧?”看到郁落白已经脱离危险,顾央烛心中大喜,但是看到她手上的血迹,又不免担心起来。
郁落白笑笑,:“一点伤,不碍事。对了,郁秋义母的病好像更重了,你回白云间看一下,看看师兄有没有把不死丹送回去。顺便回去告诉师父,我已经没事了,让她不要担心。”
顾央烛点点头,:“只有您一个人吗?大公子怎么不在?”
顾央烛的大公子是指郁落瞳,郁落白沉思了片刻,了她被叶葬劫持的事情。
“现在起湛和云澈应该在叶葬的威逼下在寻找物解,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先去南宫城,起湛和云澈应该在南宫城附近,我和他们汇合,一切事情就好办多了。”郁落白条理清楚地道。
顾央烛对郁落白的话从来不怀疑,也不问什么无关的,但是这次逐鹿大会,下人都知道新任阁主霍无怀对郁落白情义非常,奋不顾身力排众议地保护了她。
顾央烛也不是八卦,只是郁落白现在已经和霍无怀绑在了一起,她还是没忍住,声问道:“姐,霍公子呢?”
郁落白摇头,心里有些吃味,她醒来的时候苏愿对霍无怀就提得很少,而且苏愿还问了一些关于她和霍无怀、云澈之间神神叨叨的问题。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每个人都要问她霍无怀的问题,但是此刻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怀着什么心情去看待霍无怀。
“央烛,你对巫棠教了解多少?”郁落白把关于霍无怀的事情抛在脑后,问道。
顾央烛踌躇着,低声:“神秘莫测,人才辈出吧。毕竟曾经出过花意这样疯魔武林的人物,而且现任的叶葬,也是个传奇人物。”
顾央烛的也是大多数人对巫棠教的印象,神秘飘渺,像是浓雾中的一株染满剧毒的妖艳植物,众人对它好奇,但是也深知它的危险。
“花意门下,只有叶葬这一个弟子吗?”郁落白用手卡着下巴,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顾央烛知道郁落白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自问,她也没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郁落白。
就在这时,门外的大堂中传来轰然一声,是桌椅破碎的声音。
郁落白的思绪被打断,猛地转身朝门口跑去。
准备开门的时候,郁落白对顾央烛开口:“保护好自己,心点!”
顾央烛飞快地点头,跟在郁落白身后,心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