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六章 噩梦(1 / 1)上下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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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天阁后门货物仓,小男孩将货物卸下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坐在推车上等待。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推开仓库门走了进来,小男孩顿时从推车上跳下,眼神希冀地搓着手掌。

“呐,两个银贝,奖赏你的。”男人抛出两枚银光闪闪的钱贝。

小男孩一把抓住,却没有很是欣喜,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男人。

“怎么?你还嫌少了?”男人脸上浮现怒意。小男孩只好瘪着嘴将那两枚钱贝揣到怀里。当真是小气,刚才那姐姐都还打赏了他一枚银贝呢。

如果沐昕芸在此地的话,就会发现那男人赫然正是骚扰她的船役。

男孩正欲离开,仓库连通客阁内部的木门在吱呀声中被推开,一个体型臃肿的男人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居天阁的主事。

“小鬼这次带来了一个极品啊”主事嘴里叼着烟杆,用手扶了扶头顶的**小帽,大步朝仓库中央的两人走去。

“货是好货,可是打赏只有区区那么两个银贝。”小男孩转身盯着新来的男人,略微不忿。

“她先前在门口解下面纱朝我一笑,看得真切,绝对是少见的美人,用老黄的话来说,那可是勾魂摄魄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幅纯良敦厚的神情,反差之大,实属诡异。

“你小子欠揍了,敢拿老子开涮?”船役握紧拳头,作势要打过来。

“再赏你一个,赶紧滚吧。”主事不耐烦地挥挥手,小男孩探手攥住在空中翻腾的银贝,心情舒畅地推着车离开。

“老黄,确定是独行的?”胖主事走到船役身旁。

被他称作老黄的船役轻哼一声,大手拍在后者浑圆的腰间,“那是自然,从海鳞岛一路留意,根本没有人与她有过接触。”

“我见她腰间挂着镖牌,是海镖堂的人?”主事不无担忧地问,海镖堂是海皇律承认可配置刀械的民间组织,可以认为它们是每座岛除了岛主府外最大的势力。

当然海王学宫等一些地位超然的组织不算记在内,在有祭师驻扎的海王学宫面前,岛主府都要弱上一筹。

无法海域海盗横行,又是各岛之间通商通行的必经之途。海皇不是没有联合大型舰队围剿过,奈何海域宽广,遍布无数荒凉的小岛。

大军赶至,随便找座小岛藏起来,便再难搜寻。哪怕是十几万的舰队,也无济于事,人都找不到,谈何剿灭。

就算发现某座岛有海盗藏匿,往往赶到时对方早已逃之夭夭。想要将岛屿丝毫不漏地围拢,哪怕最小的岛屿,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且这么多拨海盗,仅仅为了剿灭一帮就要如此,委实是大费周章。

海盗问题困扰了无数届海皇,始终没有个好的处理方法,杀又杀不尽,招安又行不通,往往刚招安一拨,新的一股又诞生了。

岛主府的维稳军要常驻岛上,自然无法护卫船只,帝岛索性放任其猖狂,于是海镖堂应运而生,并且获得了海皇的认可。

老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图的便是她那海镖堂的身份,你倒是想想,多少好汉死在海镖堂的刀下

哪个海盗不是对其恨之入骨,如今我等献上一个秀雅绝俗的海镖师女眷,你想想这会让那群野兽多么疯狂。”

“这可是一单大生意,你就放宽心了去,在这苍琼岛根本没有多少人识得那块牌子,况且她适才下船便进了客阁,你就心安吧。”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我怯弱了。”胖主事眯着眼,大口吞吐烟雾。

“那这个货,咱能尝尝滋味不?”他虽然是居天阁的主事,但这桩暗地的生意却是老黄在主导,自己多少都要听从他的意思。

船役淫邪一笑,眼睛也眯作一条缝,看起来颇为猥琐,“羔羊在前,焉有不咬一口的道理!”

“哈哈哈!”主事大笑,“你在码头安排的那些小鬼和老东西,可真是频立功劳啊!”

“那是自然,我专挑一些看起来善良纯真的孩子,以及面容慈祥的老人。换作是你,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唯一觉得能相信的不正是老人和孩子?”

外表最能欺骗眼睛,人们总觉得自己亲眼所见的多为真相,殊不知所谓的善良之下,往往埋藏着更大的邪恶。

海王祭如期召开,沐昕芸随着父亲端坐在第二层的的看席上,眼前人头攒动,在一片蜩螗羹沸中,禹常皓从拱门处跳进了祭池。

沐昕芸站起身来,双手在嘴前拢成喇叭状,撕破喉咙呼喊男孩的名字,但四周的喧嚷有如鼎水之沸,她的嗓音被覆压下去。

池中的男孩朝着最近的武器游去,身后有持刀的神眷者追赶,欲置他于死地,不远处近海之主拍打着翼膜,朝他扑杀而来。

沐昕芸跳下围栏,落到第一层的席位,冲撞开扑上来的维稳军,就要朝池水中跃下。

可赶不及了,当博眷者的长剑穿透禹常皓胸膛时,近海之主也扑到了他的身前。

祭兽将长颈探出水面,翼膜扑腾,在一阵刺得人耳膜生痛的尖啸中,侧头撕咬下禹常皓的整只肩膀。

男孩这时候终于被沐昕芸引发的骚乱吸引,他在剧痛中转身,胸前突起染血的剑尖,右肩处是锯齿状的咬痕,白骨森森,滴血不止。

他朝沐昕芸的方位咧嘴一笑,嘴角便溢出血来。

沐昕芸颓然一顿,整个人刹那间失去了生气,她跪坐在地上,朝男孩遥遥伸出手,男孩也艰涩地抬起左手,在半空中虚抓着。

身后的神眷者扭动手腕,彻底搅碎禹常皓的心脏,那人迅疾地抽出长剑,男孩的身体随之一颤。

还来不及倒下,近海之主便甩头而至,扯下了他的脑袋。

血柱冲天而起,如同狂潮般扑涌而下。沐昕芸伸长的手臂重重坠落,世界整个被血色吞没了。

那血光耀眼得几乎要刺瞎她的眼膜,天穹也变作赤乌一片,轰然裂开,化作无数血块坍塌下来。

沐昕芸猛地翻身坐起,还来不及睁眼,一阵虚无空洞的疲软感便侵袭而来。

她缓缓睁眼,生怕映入眼帘的是先前那一幕,一丝微光钻进眼缝,随即世界明朗起来。看着眼前朦胧却又熟悉的场景,她长长呼了口浊气。

还是在客阁内。

沐昕芸扶着床沿落地,做了噩梦,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四肢也酸软得提不上劲。

身体里仿佛有道声音在催促她躺下,继续睡眠。喉咙像是干涸了几十年的枯井,渴望茶水的浸润。

圆桌上的煤油灯泛着橘黄的光芒,勉强照亮着这间不大的屋子。

沐昕芸以它为指引踉跄着朝中央走去,发现腿脚有些不利索,好不容易触到了桌沿,她一下瘫坐在凳上。

手掌微颤着抓起瓷壶,眼前似乎罩着厚厚一层水雾,看东西也不真切了,她去抓瓷杯的时候,将它碰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催她入眠的嗓音越发清晰起来,在脑海中缠绵回旋,终于击溃了她的意识,她闭上眼趴在桌上,滑落的手掌打翻了瓷壶。

水倾倒出来,淅淅沥沥地沿着边缘流下,少顷之后变作连续急促的滴答声,在空旷寂静的屋内幽幽地回响。

门缝里探出一条极薄的铁尺,在它的撩动下,门闩松动,逐渐滑出闩孔,最后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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