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营生艰难(1 / 1)何日月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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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穿老树,黄犬绕村门。

唧唧渣渣的鸟叫当真是叫的人心烦,沈元躺在床上顺手一块烂布头就扔了过去,大太阳照得是头晕目眩,也不知是几点了,倒是沈莹哐啷啷翻箱倒柜的忙碌声让这不大的屋子里多了几分人味。

“莹儿,什么时候了?”沈元迷糊的问道。

“哥,这大太阳晒得屁股都快黑了,还不起来,懒鬼”沈莹在门外笑嘻嘻的调侃着大哥

“卧槽!”沈元大叫一声,六神无主,像是昨日的作业没写要见老师一般爬起来,又坐下去,摊在床上真像一团面饼,想着反正也起晚了,不必着急,便慢腾腾的起身,不知昨日那有钱的冤大头是不是心里着急,我这头反正是起晚了,吃口饭再说吧。

慢慢悠悠收拾完毕,起身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叼着根随手捡的野草,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便向着昭化镇去了。

不多时,十一路公交确实是不太稳妥,这九曲十弯的山路,端的是让人头疼,一脚深,一脚浅的,满身是泥水,都是大自然的芬芳。等到昭化镇却也是下午了,远远望去,城镇倒是大气,夯土的墙围着靠江的小城,城中炊烟袅袅,城外便是军门驻地,跑马场镇远远能听到几声嘶鸣。

再大的城我也见过,心里这么想着,就冲城门走了过去。

“站住,小子,进城交税了吗,你是看我等是泥捏木塑的庙观神仙?神仙也得要香油钱!”皂布的衣服,碗大的脸,手中杀威棍也是指了过来。

沈元一看,这江湖果然不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乐了,这古今关税可是一般一脉相承啊,捏着鼻子漏了个笑脸儿,把城门官支到一边儿,手往对方袖子里一伸,意思意思。

“军爷为朝廷真是兢兢业业,不辞辛苦,在下敬佩不已,这有几个小钱,尽管拿去秤几壶酒,置办几个小菜”

城官果然满面笑容的说道“小官人真是有福之人啊,德才兼备,去吧去吧,有事找我”

给了交情,便到了昨日那胖老倌儿店中,只是一眼看过去,却是人员冷清,不过这名字却是起的不错,得福楼,说的是大气,却只是竹木的二层小楼,便是靠着江边,有几分雅致。

“沈小郎来了,看你走了不少路吧,吃碗汤饼”老倌儿笑脸迎过来。

“谢谢店家,客气了”沈元回应一声尝了口面,却是心知这店面也该日渐衰落。

一碗面做的寡淡无味不说,还夹杂着几根半生不熟的野菜。

只是进城时多向门官打听了几句,倒是知晓,这得福楼是蒲老头的祖产,这蒲老头家里原先是镇边上百花村的大地主,只是前些年蜀中遭灾,这老头儿为救一村同族却膝下无子,花光了祖上的积蓄,只剩几十亩地和这一栋祖业得福楼,却是不善经营,多逢奸猾的掌柜卷了钱财便去了,这一来二去,大家倒是同情他,却也是无可奈何。

正想着呢,后厨出来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身衣裳虽不是多合身,也算得上齐整。

“珠儿,快过来,这便是爷爷新请的账房,快叫沈哥儿”蒲老头这么说着,叫那小姑娘过来。

“你是新来的掌柜吗,你可不要骗蒲爷爷哦,他可是好人”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似在威胁沈元。

沈元和蒲老头相识一笑,心里也是感慨,这蒲老头,老年无子,心却是善良,城中无父无母的孤儿总能在他这讨一口饭吃,这女孩儿更是被过继成孙女儿。

吃完这顿饭,聊了些近况,便讨了账目来在桌边打量着,粗看这账目却是没得多大问题,虽是流水账,却收支平衡,只是沈元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去年以及前年,蜀地多是丰收,特别是利州治下,城镇多靠江,引水便利,所以粮价比平时低了两成多。

这账目却是按照灾年的粮价购置的,且蜀地多用交子,与金银有折色损耗,这结算单位也多半有问题,这上任掌柜也算是个谨慎的仓鼠,做账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如今却也没什么办法,不说那人早已出了川,无法寻回,即使寻到了也难在这字衙门里讨回公道,说不定还要进去坐一番号子。

正思忖着如何盘活店铺,店门外一阵吵嚷,穿着捕快衣服的班头便进来了,直说要收门税,只是这账目上,本月的敬奉早已上交过了。

便晓得这是快到年底了,官差来化缘了,还没待沈元开口,这小丫头便大声吵嚷着交过了,心里顿觉不妙,暗暗向差役打了个手势便向一边去了,小丫头在后面龇牙咧嘴,只见是怒火中烧,心中觉得不公平。

一旁的角落里,沈元先冲差役腰带上抹了一下,留下几角碎银子,差役便脸上有了变化。

“是沈小哥吧,怎么来这德福楼帮闲呢,读书人可金贵呢”差役拿出银子在手上端详着,似乎这银子里有锦绣文章。

“班头,吴班头,我这不是几年折腾下来无甚成就嘛,前几日正好遇到蒲老头,便动了心思来这德福楼做个掌柜”沈元笑着答道。

班头似是看在银子的面上好心提点道

“这德福楼其实还过得去,只是这前几任掌柜多是外乡人,不懂规矩,看不起咱们这些山里人,不知道这昭化县城是谁做主,便灰溜溜的去了,你是咱乡人,我不多说,你该知道怎么做。”

“省的,省的,这德福楼做大了少不了几位大人的照拂,年节孝敬必少不了各位的,吴班头,来,这有几两酒先拿去给兄弟们解解馋”沈元笑眯眯的说道,手底下不动声色的又塞过去几块银角子,算是把蒲老头给的花销都花出去了。

半晌时间,细细的交谈了一番细节事宜,把吴班头哄的是满心欢喜,便送出门去。

回到店里,一老两小,三人算是各自了解了一番,蒲老头也看出来了沈元是个深谙世事的小子,心中便有了底,觉得这德福楼的祖业有救了,面上也多了几分欣赏,这小姑娘却看着沈元好似看到一个大奸臣一般,大大的眼睛充满了不满。

“沈小郎,这店呢,我便交由你操持了,不过我蒲老头一辈子做过好事也做过坏事,也算是通透,只是记得多做几件好事”蒲老头不过三四十的年岁却是倚老卖老起来,不过看他坚定的眼神,沈元也只好深深的应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进了这座小店,虽是一天里花光了所有的钱财去打点,不过也算是有了份起家的机会,沈元便去厨房里做了三个人的晚饭,也不是多奢侈,只是三晚素面,却是有了油盐的点缀,吃的三人是满头大汗。

小姑娘珠儿这时心里才对这新来的掌柜有几分好感,只是仍对白天沈元的唯唯诺诺感到气愤,吃完饭便去睡了。

沈元也知近日回不去了,便找来寝具在大堂里拼了几张桌子铺好,便坐在柜台边思索如何改善德福楼的经营,其一,昭化靠江而建,多得是出川入川的货船,拉纤的纤夫更是来来往往,这便是大机会,一碗阳春面,若是做的有滋味,摆在大门口便是进财的聚宝盆。

其二,茶马古道有此一路,南来北往的客商也是不少,多得是豪客,如果在二楼设雅座,有几道拿手的好菜,绝对可行。

其三嘛,这最重要的酒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德福楼是昭化少有的有卖酒资格的正店,这宋朝的卖酒制度也是坑爹,酒曲由国家专卖,指定店铺售卖,没售酒资格的只能去正店赊酒,而不能买酒,就是为了每一份酒水都能入账,有酒税可收。

剩余的酒糟也不许酒店酿醋,只能倒掉,以此衍生另一个群体,糟民,无以为继的贫民以食酒糟为生,甚是可怜,却也无可奈何。

这官卖的酒曲虽是可用,出的酒水相较后世却寡淡无味,沈元试图用蒸馏法提纯,大概可以得些四五十度的高度酒,却畏惧新的酒业小小的德福楼无法守住,只是此时却无法多想,先去把制酒工艺试出来为重。

除开这些,以现在店里的三人,实在是无法支撑起新酒楼的经营,还需从族里招些人手,须得可靠些,不然容易出纠纷,自己妹妹也可以过来搭把手,思忖着这些,总觉有些不妥,这镇上还有一家绵州大户的酒楼,最近甚是得意,想必做大了也会有些影响。

纷乱纠缠的经营就在脑中搅动,沈元却是一拍脑袋暗骂一声呆鸡,后世那么多股份制经营的案例,自己是穿越到古代,脑子坏了吗,却是不知蒲老头舍不舍得,只好去楼上偏房打搅了一声。

商讨了半晚上,终于说服了蒲老头,沈元心中算是有了底气,盘算着日后的打算,在昏昏沉沉的灯光中,怀着对未来,对人生的期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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