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姑把傅念君的斗篷当头一罩,兜帽一戴堪堪遮住半张脸,这样远远一瞧,身形竟也与傅念君无异了。
傅念君满意地笑了笑。
“如此,我们便出门吧。”
崔九郎崔衡之自从收到了傅念君的口信,心情就极为纠结。
一方面他自知昨天丢了这么大个人,连眉毛都烧没了,碍于形象自然没脸再去见傅念君,可另一方面傅念君竟然主动来催促他,显然是对他颇为有意,看起来并不把他昨天的丢脸事放在心上。
他可正跟傅二娘子渐入佳境呢,如此断了来往难免可惜。
还是他身边的小厮有办法,找了个手巧的丫头,将他的眉毛细细画了一遍,虽然仍旧有些怪异,却总不至于太过难看。
如此崔衡之便又火急火燎地出门赴约去了。
在约定的桥下等了片刻,崔衡之正觉得等得心慌,谁知无声无息地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他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
可仔细一闻,这淡淡的茶花香,似乎是傅二娘子昨日熏的。
“傅二娘子?”
他有点欣喜,又有点讶异。
素闻这傅二娘子作风豪放,她对自己看来也是相当满意,可这当街搂搂抱抱的,她也做得出来。
幸而此时天色也渐暗了。
崔衡之身后之人“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九郎久等了。”
“你的声音怎么了?”
崔衡之忙道。
“昨夜里吹了些风,有些不好,九郎可心疼?”
这话一问,崔衡之跟着就心头一热。
“自然,自然。”
说罢就要转过身去看她。
谁知身后之人却将他搂得更紧,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整个人贴在了自己的背上,贴得他身子都软了半边。
“二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他问得很温柔。
身后搂过来一对皓腕,上头还带着傅二娘子昨夜戴过的玉镯,崔衡之还夸过它们,他此时垂下眼望着它们,只觉得一阵心旌摇荡。
“二娘子这是受委屈了?如若不弃,可否同我说说……”
身后的傅二娘子哑着嗓子低声道:“这里不方便,九郎,咱们去后巷里头……”
说罢她就握住了崔衡之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转身就走。
崔衡之只能瞧见她戴着兜帽纤瘦的背影,每每想与她比肩而走,却都被挡了回来,只能傻傻地由她拉着。
此时他满心里只有欢喜和兴奋,却早就忘了这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傅二娘子对他竟这般热情!
两人手拖手到了附近一幽暗的小巷子,崔衡之模糊地看不清眼前佳人的面容,正要伸手去揭她的兜帽,却被她避开了,又从身后一把搂住了他。
崔衡之心里暗暗叫苦,这太热情也叫人吃不消啊,她这是要干嘛?
身后搂过来的那对小手却径自从后头攀上了他的衣襟,拉扯着要往两边打开。
崔衡之叫这动作吓了一跳,“傅二娘子?”
她怎么这么饥渴?
身后的傅二娘子道:“九郎可是心里有我?有我便给我留个念想吧。”
“你要什么念想?”
要念想脱他衣服干嘛?
崔衡之十分想不明白。
“妾身想要九郎的里衣……”
崔衡之突然被噎住了。
傅二娘子,果真名不虚传!
其对男子的主动程度,就是众青楼花娘们见了都要挖地三尺自愧不如了。
崔衡之只听说过有娼妓送贴身衣物给情郎以寄情思的,这是风情,是雅趣,可他还真没遇到过女子主动问男子要里衣做念想的。
惊世骇俗,确实当之无愧。
崔衡之咬咬牙,想到了傅念君身后的傅琨傅相公。
就算她放浪,可娶了她,他这个庶子就不一样了,不如索性和她在这成了好事,生米煮成熟饭,想来傅家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也只能把她嫁给自己了,也不枉费他和亲娘这点算计。
何况她都问自己讨里衣了,不就是最明显的暗示?
崔衡之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嘴唇:
“你……不想嫁我五哥了?”
“哪个喜欢他了,自然不嫁。”
身后的人十分果断。
崔衡之心头大喜,“好,心肝儿,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会有不从之理?”
他一瞬间便也放开来了,话音突然缠绵缱绻起来。
身后的人静默。
崔衡之自信一笑,说话跟着轻佻起来:“只要里衣便罢了?我还能给你更多……”
身后的人顿了顿,才用哑着的嗓音道:“只要里衣,九郎先脱与我,让我见见你的诚心。”
崔九郎此时只想立刻回身将她就地正法了,可一想到她执意想要里衣,许是爱这口情趣,便也顺从道:“好,你松手,我这就给你。”
身后的手终于松了力道。
崔九郎忙迫不及待地解自己的衣襟,边解边往站在暗处看不清脸容的傅二娘子扑过去。
谁知她却闪的很快,只强调:“里衣。”
崔衡之一阵烦躁,想着这大冷的天,要里衣得脱好几件衣裳,可是今夜机会难得,这后巷里又无人烟,他自然情愿冻一冻,如此就一件一件脱了,把里衣脱下来忙要交给眼前人。
那身影却用脚踢开地上落下的衣服几步,只道:“急什么……”
叫这寒风一吹,崔衡之的兴致也有些减了,再一听,怎么觉得这傅二娘子的声音有些变了?
“我先穿上衣服……”
他这么说着,想让她把脚从自己衣裤上挪开。
可那双脚却就是不动,崔衡之自觉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好,不穿就不穿,咱们就……”
话还没说话,眼前人就大叫起来:“来人啊……”
赫!这嗓门!
崔衡之觉得傅二娘子的嗓子怎么这样粗?
“别叫别叫。”崔衡之还没死心,一阵热气冲上脑,便突然嘟起嘴,想用嘴去堵住佳人。
想这一招在青楼里可是屡试不爽的,他可真想尝尝傅二娘子的滋味啊!
可是脸对脸。
静默。
四周为什么突然亮起来了,崔衡之没有注意,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这他娘的到底是谁?这丑婆子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