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也注意到齐昭若虎视眈眈的眼神,推推丝丝的肩膀,结巴道:“你坐过去……”
真孬!
丝丝恨恨地想,却还是没办法,只得起身走向齐昭若。
这个齐昭若,她只大概能认出个形貌,只因他并不是自己的恩客。
丝丝的面貌并不算极美的,甚至在座几个小一辈的官妓,都有两个胜她一筹,而齐昭若这人,偏对美貌有极高的要求,他更愿意去捧邀月楼苏瓶儿的场。
可苏瓶儿今天却没来。
她当然不敢出来,丝丝冷笑。
荀乐父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苏瓶儿怕自己与他们的事被人抖落出去,影响自己的名声和邀月楼的生意,这些天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时时望着春风楼的风向,只敢盯着丝丝如何应对。
丝丝可不像她这么缩头缩尾,荀乐都被革职了,她还怕什么?
该怎样就怎样,她现在可是痛快着呢,人傅二娘子交代她办的事,说明后头有傅相公,有傅家,荀乐父子还能如何翻盘?
丝丝面上带着柔媚的笑意,举着酒杯贴近齐昭若。
“齐大郎,请饮酒吧……”
这齐昭若长得好,丝丝还是第一次这么贴近他细看,何况他从前又是苏瓶儿的相好,自己也没近过他,此次机会,一看之下,她倒也瞧得心下一阵跳。
毕竟这般漂亮的少年郎谁不喜爱?
齐昭若眼睛闪了闪,竟没像刚才推开小玉一样推开她,就着丝丝的手就饮下了那杯酒。
众人看在眼里,更加明白了,那推丝丝过去的少年也松了口气。
齐昭若要是喜欢,自然无人敢再和他争。
说起来这大概也是齐昭若堕马后出来玩,第一次有入眼的女人,他们先前还当他学了和尚做个清心寡欲的样子呢。
酒酣耳热之际,众人也不想着回城了,打点着就在这庄子里住下来,这些官妓自然也跟着住下了,有什么不妥当的就派人回城去置办,谁让这些纨绔少年郎们都是怜香惜玉之人呢。
齐昭若自然也带着丝丝进了一间厢房。
丝丝垂首坐在床边,脸上布满娇羞。
她心里虽对自己一遍遍说着,这齐昭若只是个绣花枕头,自己可不似苏瓶儿那般,要对他上心。可到底他生得确实好看,灯影幢幢底下这么一瞧,她也不是块石头,自然也摆不出一副冷冰冰的姿态。
齐昭若却自己坐在桌边一杯一杯地饮酒,自斟自饮,沉着脸让人摸不透心思,面上哪里有半点旖旎之色。
丝丝缓缓地坐到他身边,想到适才小玉那一推,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抬手按住了齐昭若执壶的酒,轻道:
“让妾为郎君斟酒吧……”
齐昭若抬眸望了她一眼,一双本该常含春意的桃花眼却冷冰冰的。
丝丝浑身一抖。
他这样子,太古怪了……
他这到底是看上自己了?还是没看上?
说看上吧,为何对自己这么冷淡?说没看上吧,又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了自己抬举。
丝丝想不通了。
可想不通归想不通,她还是替他斟了酒,抬手微笑道:“请郎君满饮此杯。”
齐昭若不接,只是抬手揉了揉额际,依然保持着这种令丝丝脚底发寒的眼神。
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齐昭若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丝丝一惊,似乎能感受到他那掌心的薄茧摩挲着自己娇嫩的皮肤。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手心里有茧呢?她想着。
她却不知道齐昭若每日要花多少时间来练武。刀枪棍棒,前世熟记于心今生却无比陌生的东西,全部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捡起来,花了的,又岂是常人能想象的工夫。
丝丝被他这么一握,手里的酒杯自然倾斜,洒了一桌子的酒水,杯子也落到了地上。
丝丝手腕吃痛,哀叫了一声,“齐……啊!”
她不妨,竟被齐昭若握着手腕提起来往床边走去。
齐昭若握着她的手腕,根本没有顾及美人的小碎步,大步流星,直接一把把人“咚”地一声甩在床上,发出极大的一声声响,甚至把隔壁正准备大展拳脚的男女也给惊到了。
“这、这么大动静啊……”
那边的少年郎啧啧嘴,这么粗野,不知是哪个?
当真牛嚼牡丹。
脖子上的玉手却缠了上来,身下的官妓扭着身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许是人家战况激烈,好檀郎,你可不能输了人家……”
那少年就嘿嘿笑起来,忙道:“我这就让你亲自尝尝……”
接着便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而完全与这里旖旎气氛相反的隔壁,丝丝只觉得背上一阵刺骨地疼,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居高临下望着她的齐昭若。
不、不会吧……
才出了龙潭又入虎穴?
这齐昭若竟也是喜欢这般粗暴行径的?
随着她这想法还没落实,她就见齐昭若矫捷地扑了过来。
丝丝在心中大喊,这就来了?!
完了完了……
谁知齐昭若扑了过去,却是压住她的身子,一只冰凉凉的手就这样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冷冰冰的声音凑在她耳边道:
“你是谁的人?说!”
丝丝颤抖着睁开眼,望进他嗜人的眸子里,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好可怕!
他比荀乐父子还可怕!
这哪里是对自己另眼相看啊,他的狠劲,像是自己是他杀父仇人一般。
丝丝痛苦地呜呜了两声,一对素手握住了齐昭若的手腕,示意他松开些。
少年的手腕并不粗壮,可是却极有力,丝丝甚至能摸到他快速跳动的脉搏,充满霸道张扬的活力和生机。
她的心没来由跳慢了一拍。
他能随时扼死自己啊!
“我、我……”
“说!”
齐昭若深深拧眉,他的耐性其实一直不太好,更不想花时间和这样一个官妓废话。
他只想要他的答案。
“你到底,是谁的人?”
他又问了一遍。
说什么说啊!丝丝yu哭无泪,她涨红着脸咳嗽了两声,眼睛里充满水汽,可眼前的少年对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依然无动于衷,冷硬地像一把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