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是谁?你为何要入梦......”七日后,文白苏在自家的寝房里醒了过来,规束好的头发,迷惘的视线。这一次,他再次失忆了。溺水醒来后这一年多的记忆全部消失不见......武修来看过,刘大夫来看过,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无数医师皆说这可能是当初的溺水案后遗症复发了。
文靖风问:“孩子是否还会像以往那样痴傻?”
众医师皆说:“不好判断,可能性很大.......”
就是因为这句话,文靖风已经三日没再进食,一时半会便会来到文白苏的房内探望。清夏在宫中翻查典籍,希望能找到文白苏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以及会出现的可能。说起他的失忆,得从七日前离开海陵说起……
计划已定,顾北倩大清早潜入县府,趁清夏离开之际在她为文白苏煮好的茶水中下了陀罗青,无痕无迹亦无色无味。茶水送到文白苏跟前,他一饮而尽!茶水下肚不久,一行人便启程回仓城,文白苏记忆系统发生紊乱,头脑昏涨,竟然在途中昏迷了过去,直到今日才醒过来......
在昏迷的这些天里,名叫清夏的女孩夜夜入梦,一段不知名的对话串涌脑海,文白苏却不认识她了......
“清夏姑娘,你来了,我家公子还在昏迷中。”
“还没有醒过来吗?让我进去看看。”门外,阿三和女子的对话声声入耳,文白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房间宽敞,干净舒适。可他的头好疼,四肢酸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这个地方。他依旧闭着双眼,想看看接下来进门的女孩儿要做什么。
说话的女孩轻轻推开门,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放满了各种香薰。天气炎热,她担忧文白苏躺着闷热,为他撒点香,清清神......
她在他身旁缓缓落座,却瞧见他苍白的脸庞,紧闭的双眸,这七日来的担忧都化作泪水,只见泪花滴落,不闻哽咽声。突然,一股好闻的冷香弥漫了整个屋内,文白苏心里暗语,“这个女子为何来我屋内哭泣?又为何要给我熏香?想来我是失忆了罢?不如醒来问问她也好。”
清夏在一旁自说自话,“公子,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爷爷说你多半是由于之前的溺水事故受了刺激,如今再度昏睡了过去。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清夏不许你有事,你在酒馆说的话都忘了吗?公子……”
“酒馆说的话?我对这位姑娘说了什么?”文白苏的眼眸紧张的转动,这个小细节被清夏捕捉,见他有反应,她哭的更厉害了。
“公子,你要醒过来了对不对?”
见不能继续装下去,文白苏扯了扯手里的被单,尽量让自己伪装的不唐突,终于,他的眼皮睁了开,视线直直进入清夏充满泪水的眼里。
正在疑惑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停止了思考。见文白苏安然无事,清夏丢掉手里的熏香,像只受伤的小松鼠,搂住文白苏的腰,将头埋了进去,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举动却让文白苏呆滞了片刻,他努力搜索残破的记忆,却找不到一丝有关这个女孩的画面。修长的手半悬于空中,始终没有放下。可能感受到文白苏的异样,清夏慢慢将头从他的怀里腾空出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她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她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文白苏的眸子少了平日里的冰冽,多了些许温和,“看这样子,这个女孩很担心我,可我对她实在没有印象......倒是和睡梦中那位名叫清夏的女子十分相似......”
“姑娘可是叫清夏?”
她死死盯住文白苏的嘴角,当他吐出清夏两个字时,她悬着的心再次落到了平地。
“公子,这么说来,你还记得我,你没事啦!”
……
“头好疼……”
“不,我并不记得你,你是谁,快离开我的房里!”文白苏的记忆系统再次紊乱,这一次就连梦中的记忆也丢失了,他的眼中重新布满冰冽,他情绪的转变深深刺痛了清夏的心。让她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听见屋内的吵闹声,阿三连忙冲了进来,见文白苏精神抖擞,不由得欣喜了起来。“公子、公子你没事啦,太好啦,我这就去告诉侯爷。”正当阿三要迈出大门时,文白苏严厉的嗓音传了耳膜,字字清晰!“你又是谁?”
“......”
“这......”阿三的表情和清夏如出一辙,惊讶的背后还隐藏着忧伤!
阿三将视线转向清夏,只见她微微摇头,阿三这才明白过来,文白苏是又失忆了!
......
“你先去找侯爷,让我和他说几句话,试试能不能唤回他的记忆。”阿三听后,默默的离开了,只剩下文白苏与清夏眼神的对视。
“白苏,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天涯海角,唯有霜寒与我不可忘。你还说只要我原意,你便生生世世都记得我,我一直都愿意呀,你快恢复记忆好不好......”清夏拿起桌上放着的霜寒,在他眼前停留。文白苏还是没有反应,“这是你平日里最爱的霜寒,还记得它吗?”听到清夏的哽咽声,霜寒也微微颤动了起来,灵光时弱时强。文白苏还是没有反应......
阿三已经叫来了文靖风,这是清夏第二次与他相见,第一次则是送文白苏回府的那天,只看外形,父子两人有八分的相似。
“苏儿,醒了?”
“苏儿是谁?他在叫我吗?”连文靖风的记忆他也一并不记得了。
见文白苏没有反应,文靖风的心如悬高空,下一刻就会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阿三和清夏面面相觑,对文靖风摇了摇头。“我儿又失忆了?刘大夫和神修医师认为突然昏厥的原因是一年多之前的溺水案在他脑内留下了记忆。难道神明又要将我儿的聪明夺取?不肯给我父子两留下一点念想吗?”文靖风眼里充斥着泪,这个场面让文白苏不知如何是好。
“可我对你们没有一点记忆,我无法理解你们的心情......”
清夏默默地走出了文府,她此刻的心就如进入冰窟,浑然没有了温度。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仓城大街,长长的街道两边,红砖绿瓦色彩鲜艳,人来人往的闹市川流不息,有说有笑的交谈,街边小贩声嗡嗡,不远处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顾家酒楼。
在清夏的记忆中,好像并没有在仓城大街见过这个旗号的酒楼。脚下一片轻盈,没有意识地进了这家酒楼。楼上过廊处,有双清冽的眸子一直看向她,明明写满了心疼......
“小二,小二!”
清夏进了酒楼,在临窗处选好了位置,招来小二,在桌上放下一个白花花的银子,足足十两!今天她打算不醉不归!
“给爷来壶店里最烈的酒。”小二听后,正准备下去准备,却再次被叫住,“不对不对,给爷来两壶!”
“好嘞,客官!”
二楼过廊里的男人还没有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眼里明明攒够了失落......
两壶甘烈酒下肚,桌上的碗里还有个底儿,她的眼神却迷离了起来,上身开始无规律的摇晃,原本白皙的脸颊挂上了两朵好看的大红花......
“不是说好要记我生生世世嘛,你说话不算数......”
......
二楼临走廊的一桌人儿,却早早的盯上了这个形单影只在此喝闷酒的姑娘,终于等到她喝醉了。三个瓜皮见机行事,离桌下了楼。
“姑娘,你喝醉了,我们哥几个送你回家。”个子稍高的瓜皮顺势拿起清夏的左胳膊,个子偏矮的瓜皮一把抓住清夏的右胳膊,驾着她正准备离开酒楼......
“放下那位姑娘!”过廊男子终于下了楼,一袭黑衣,眼神凌冽!三个瓜皮仔细瞧来,原来是酒楼的东家,倒也很听他的话,连忙将清夏放回了原地,态度十分恭敬,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烈酒甚烈,清夏的脑袋阵阵昏沉,连视线也渐渐模糊,见眼前站了一个男子,身子更加摇晃起来,“文白苏,你来找我啦,终于记起我啦......”话一说完,整个人都倒在了男子的怀里。
“原来,你对文白苏的情分已经这么重了吗?”男子将清夏带入后房,让她在床上好好歇息,那是他这几日的住所。
男子便是顾良北,他随后来到了仓城,并且用重金买下这个酒楼,挂上了顾家的招牌。
正当男子准备离开之际,清夏的嘴里传来了嘀咕声。
“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皙白纤细的手指正扯住顾良北的衣角,他清冽的眼眸分明刺痛了,因为清夏请求留下来陪她的对象是文白苏,而自己只是被短暂的当成了文白苏......
他慢慢俯下身子,在清夏耳边细语,“我不走,你好好休息......”话还没说完,清夏冰凉软薄的唇便附了上来......
顾良北冷静的内心一点点被侵蚀,唇部传来的湿软迷惑了他的心智……他的双手慢慢爬上清夏的细腰,用力回应着她的拥吻......直到她慢慢的放松,慢慢地睡了过去……
......
三个瓜皮离开顾家酒楼时,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袋银子。顾北倩见哥哥顾良北将清夏带入后房,嘴角挂上了笑意。“二哥,喜欢就表达出来,既然你不愿意,我只能用这个法子让你勇敢的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