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准备离开之际,阿三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文白苏。
“二公子,把剑带身上吧,以前你可是剑不离身的。”说着就走向文白苏的床沿,霜寒正躺在舒适的棉被上。很怪异,阿三使出全身力气,霜寒依旧没有动静!
拿不动!
九殇见状,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玩意儿我带着它干嘛,我可不喜欢舞刀弄剑。有哥哥和我一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谁知文白苏瞥了一眼霜寒,眼睛里都是不满,更看不出一丝疼爱的表情。
“既然二公子不愿意带,就别勉强他好了。咱们出去吧!”九殇察言观色,正打算待文靖风回来后告知他,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一会儿时间,文无双便带着文白苏出了城门,朱红色的城门在刺眼的阳光下分外鲜红,两人就这样走着,一路上并无语言。
五里的距离花掉了接近一个时辰,文白苏的脸颊挂上了细密的汗珠,再看向文无双,面不改色心不跳。
“以他的内力,这点路程不会耗费体力才对,怎会?绝不像是做戏!或许真是我多虑了......”
“哥哥,阿双哥哥,等等阿苏,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呀?”乍一看,文无双已经甩出文白苏将近百米,两人的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
视野渐渐开阔了起来,郊山深处,依旧能看到大片大片红色的樱桃,果香四溢。可曾经那条人来人往的山路已经长满了青草,依稀有行人踩过的新足迹,不过足迹十分稀少。山涧奔流泻下的泉水,年年复年年的寂寞也被一并冲走。侧耳倾听,成群结队的蝴蝶悄然掠过。黄黄绿绿青青红红。悠然的琴音从山间传出,不知来自何方。阁楼空空荡荡,不见说书人,已不见听书客。
或许记忆里的说书先生早已奔走他乡,亦或许他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像他口中讲述的故事一样,为爱沉沦......雾色来了又走,阳光走了又来,这等山中天气竟然如同人的心情,没有个定数。
“阿双哥哥,这里竟然如此荒凉,说书先生走了吗?阿苏记得前阵儿还在,怎会......”
文白苏的语气里明显有些伤感,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的每一次感情流露都十分真实,不过,一会儿时间便扒拉着诱人的樱桃吃了起来......
“时过境迁,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变样了,正如同我们兄弟两人的感情......”文无双也微微有些泪目,只在一瞬间,阴色再次爬上眉梢,“我恨你也是真的,因为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惩罚你是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阿双哥哥,给。”文白苏将鲜红的樱桃送到文无双嘴边,打断了文无双内心的自言自语!他伸手顺势挡开,目光却直直撞上文白苏眼睛里的真挚......
“我、我不爱吃樱桃!”将头一转,随便找了句话便搪塞过去了......只因为文白苏的举止太过异常,也太过突然......“不过,我说......”
“阿双哥哥要说什么?”一不留神,嘴里刚好送入了一颗酸樱桃,文白苏一个龇牙咧嘴,整张脸缩成了一个“囧”字。
“我是何人?就凭你小小伎俩,也想蒙骗我?文白苏,我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文白苏......你不必装了,说吧,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有什么阴谋?”无双眼里凶气威逼,云袖下的手指也渐渐握紧,气氛相当怪异......
“无双哥哥,你说什么?什么恢复记忆?什么阴谋?阿苏怎么听不懂?”话从无双嘴里脱落出来,随风入了白苏的耳朵,顺带着手中的樱桃也脱落了。
“听不懂?那你就不必懂了!”说完,文无双独自一人离开,走的十分急促,他实在是一刻也不愿意与文白苏待在一起......
待文无双走的够远了,终于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文白苏一个人呆呆停留在原地,后知后觉,他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阿双哥哥”,这一声哭喊响彻了整个郊山,没有人回应......
来历不明的琴音终于停了,整个山间只留下文白苏的哭声......
一阵果香飘过之际,一位身着冰蓝罗衣的男子便来到了文白苏身后,嘴角轻轻一吹,哭声停了,文白苏也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昏暗的石洞里,兰麝木香晕染鼻尖,滴滴答答的水声,悠悠扬扬的琴音,终于唤醒了文白苏。他一脸的疲倦和不安,眼角哭过的泪痕依旧清晰,弹琴之人在洞口稳坐,没有言语的交流,指尖萦绕着寂寞......
“这是哪里?有人吗?阿双哥哥?”文白苏站了起来,在昏黑甬床上呼喊,弹琴之人听闻,停止了指尖琴弦的波动,缓缓起身,手一挥,整个洞穴便明亮了起来,这一亮,让文白苏忘记了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眸子被光亮吸引了去......
萤火虫成群聚集在洞顶,发射出噗噗闪闪的光,萤绿仙人球漂浮在洞空,各色花草相互编制,散发出蓝蓝绿绿的光色......洞中陈设简单,看起来却温馨和软......
“公子醒了?”借助光亮,文白苏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之人,肤白貌美,斯斯文文......细细想来,到底是见过......原来他就是郊山有名的说书人......
“说书先生?你是说书先生?”
肤白貌美之人只是笑笑,等着文白苏说完。
“说书先生,今日我与哥哥前来,没寻得你的踪迹,还以为说书先生已经离开了。”
“我的确不再说书多年,隐居郊山洞中,终日清茶琴音相伴,何不美哉?”
“离开多年?我记得前些日子才见过先生......对了,先生姓甚名谁,告知于我也好了却阿苏的相识之梦?”
听罢,男子身子脚尖一点,便坐在了花草编制的洞空,他身子真轻啊,柔弱的花绳荡起了秋千......
“公子可害怕?”男子再次问来。
“阿苏......阿苏虽然害怕,可......可我相信说书先生不是坏人......”
沉默良久,说书人旋腿而落,直直地立在了文白苏的眼前。“不怕便好,我叫沐梓!今日原本你我二人不必相见,可有一些话我得告知公子,你不必再欺骗自己,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面对!”
没有厘头的对话,结束在了文白苏的昏睡中!
......
话音刚落,文白苏似乎坠落了一个美丽的梦境,这个名叫沐梓的男子落座于郊山阁楼,指尖琴音寥寥,伴随着说书人口中一个又一个凄美的故事......
这一天夜里,他回到了文府,不过是被文无双来郊山的阁楼寻得。当时他正在昏迷中,嘴角暗含笑意。刚下郊山的文无双,突觉天气昏暗,雾气缭绕,本打算一走了之,不知心中被某种情愫牵扯,竟在山下坐了一个时辰,终于天降大雨,见文白苏还没有跟上来,他迫不得已,最终自己上山找寻......
他一直在说服自己,他只是担忧文靖风的责怪,否则他绝不会在意文白苏的安危......
这一天夜里,文白苏再次发了高烧。因为王上风寒不见得好,宫内抽不出来医师,还是前一晚的办法,文靖风选择用火盆与霜寒来治疗,月色渐浓,半夜时分,烧终于退了......
“双儿,苏儿与你一同去郊山,怎会突然昏迷?”文白苏的床沿,文靖风语气里有三分焦灼,七分怀疑,谈不上不信任文无双,却也谈不上信任......
“回父亲,弟弟口渴,见郊山樱桃肥美伸手去采摘,不小心脚底溜滑,吓晕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你们去郊山做什么?”
“弟弟想念小时候的说书人,今日突然要让我陪同他去听书!”
“郊山说书人离开已经十余载,莫非你们不知道?”
“儿子曾有过道听途说,竟然弟弟想念,便陪他去一次,省的他日日夜夜挂念,不得安心!”
“如此便好,时间不早了,你就快回房歇息。”或许是对秦素素的态度有些改观,文靖风对文无双的态度也渐渐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