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的手蓦然碰触到温热的液体,她瞧见那人如明玉般的眸子蓄满了泪水,只是静静的瞧着她,就让安庆觉得心如刀割。
她猛地抱住了周锦玉,说了连日来的愧疚:“是本宫对不起你,往后我定会加倍的对你好。”
他为了她在外面奔波,绞尽脑汁想要把郭老太给她请到府中,而她却让他撞见了她和尹紫恩的事情,尽管这件事情非她本愿,却也是事实如此。
而她愧疚之后,却又觉得难以面对他,反而冷落了他,平白让他受了委屈。
长宁啊,我怕我坚持不下去了。明明你和长宁是一个人,为何对我总是如此狠心,就因为心里不舒服,就可以随时疏远他,她整整半个月未曾来看过他一眼。
周锦玉最终还是环住了安庆的腰,那夜,安庆和周锦玉谁也没睡,只是相互抱着,仿佛在黑夜中取暖,安庆还是没能忍心放开周锦玉离开,周锦玉要的却不仅仅是安庆的怜惜。
第二日天还未亮,安庆便早早的离开了雅居。
离开前,她看着背对着她看似睡着了的周锦玉,书卷气极浓的脸颊神情安稳,眼睑轻阖,睫毛遮出阴影,她轻叹了一口气,她哄过几个侍君,为何偏偏对他却总是狠得下心来。
以后,便对他好点吧。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安庆公主府内喜气洋洋,遍目都是红色,八角的灯笼挂在房檐,上面画着百年好合的样式,树枝上挂着喜结,喜字从府外贴到府内的每一个角落,安庆公主的凤居添加了很多用具,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周锦玉很早便听见了府内热闹的声音,就连玉染都忍不住去外面凑了热闹,他抬头看了看时辰,到了安庆要去迎亲的时间了,唢呐声从街头响到街尾,绵延不绝。
安庆身穿金丝红袍,上面绣着四合如意纹,长发高高挽起,眉间轻点朱砂,骑在马上神气十足的去祁府迎亲。
祁筝在她和大皇姐之前周旋多时,最终还是让她抱得美人归,论身份和地位,她安庆公主府的主君除了祁筝谁还能做?
“恭喜安庆公主!”一路上竟是恭喜的声音,安庆得意极了,满面笑容的回着百姓们的祝贺。
很快就到了祁府,安庆牵着祁筝的手坐入轿中,他的手微凉,步伐沉稳,不知道鸳鸯红盖头下的他是何等的风姿。
“有劳公主了。”盖头下的祁筝低声说着。
“你我何需言谢。”安庆拍了拍祁筝的手,她吩咐祁筝的侍从给祁筝拿个汤婆子在手中,以免着了凉。
祁筝坐在轿中听到安庆嘱咐侍从的话,手握成拳,心有不甘,为何偏偏是她。
安庆娶驸马君,规矩极其复杂,一整日下来竟也不觉得疲惫,只是不知道祁筝受不受得住,她被人灌酒的时候还不忘让人关照祁筝。
这夜安庆公主府热闹极了,大皇姐失落的神色落在安庆的眼中,让安庆更是得意,你招了个谋士入府,我便娶祁筝入府。
终于差不多送走了所有宾客,安庆这才迈着虚浮的步伐往凤居走去,元青搀扶着安庆:“公主,您今日喝太多了。”
安庆瞧了一眼元青,目光里似是有深意:“本公主...今日高兴啊。”
元青听到安庆的话,低头看了看脚下面的青砖:“公主大喜的日子是应该高兴。”
安庆摸了摸元青的头:“是啊。”
很快就到了凤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露出里面端坐的主君,安庆拿起玉如意挑起祁筝的盖头,今日的祁筝很漂亮,脸上敷了粉,桃花眼边有一朵桃花盛开,眸光潋滟,晃动着一池的桃花水,安庆凝视着祁筝:“今日的祁郎很美。”
“夫人谬赞了。”祁筝的薄唇微动,像是沾上了上好的桃花酿,让安庆更醉了。
两人举起交杯酒,望着对方缓缓饮尽杯中的琼浆,祁筝的喉结滚动,脸颊染上桃花的红,他就像是一只桃花妖,今夜便是什么也不做都可以把安庆的魂魄吸走。
安庆揽住了祁筝的腰,轻轻吻了下他的喉结,望着他的桃花眼:“祁郎,从今以后我们便是夫妻,本宫会把最好的都给你,护你一世周全。”
“公主。”祁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他的话音未落,安庆便握住了他的手。
安庆执着他的手和她的手十指交合,笑盈盈的望着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祁筝垂眸瞧着安庆,看着她渐渐靠近,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安庆拨开他的衣衫,今夜之后,他便是她的人了,自此以后与大公主再无瓜葛。
有人新婚燕尔,有人独守空房,今日周锦玉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雅居,可外面的声音却一直充斥在他耳边,他站在书桌前,写着静心咒,墨汁滴在宣纸上,毁掉了刚刚写好的静心咒。
他前世未能和长宁长相厮守,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祁筝,而如今祁筝这个人居然堂而皇之嫁入了公主府,一跃成为主君,和他的妻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这让周锦玉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就算此世的祁筝已经不是前世的祁筝了,他亦不能接受。
“公子。”身侧传来玉染担忧的声音,周锦玉猛然顿笔,笔下的清心咒不知何时变成了大悲咒,字迹狂乱,哪有他曾经半点的清隽潇洒的风采。
他纵使有天般的本领,若是安庆的心不在他这里,他又能怎么办。
周锦玉颓坐在椅子上,长宁,今夜的你喜悦吗?
尹紫恩喝的酩酊大醉,一路上往凤居的望向走,摇摇晃晃,身后的尹一小步跟着尹紫恩:“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尹紫恩拿着空酒壶茫然的看了一圈,此时夜深人静,凤居那里想必公主正和主君恩爱缠绵,他能去哪呢,尹紫恩惨笑着往回走。
“是啊,我能去哪呢。”尹紫恩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以前那个最注意形象的公子今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