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是从后门出的孟家,前门又被人围了起来。
这一次听说是家主与人赌斗输了百万灵石不还,人家上来堵门要债的,而她对于这些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从入了尚光里之后,这个不省心的家主就常常搞出各种事情来,前些日子为了青楼女子与人争风吃醋,生生打爆了对方的命根子,还是当着按察司人的面。
她觉着家族迟早完蛋,可偏偏大少爷聪慧过人,管理家事来无比顺手,在他的支撑下,孟家勉强度日,还算可以。只不过怕是撑不过二十年后的世家排位了。
她从后门走,绕到前门时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以免这些围着大门的人认出她。
才走了没多远,就见一面苍鹰白纛迎面而来,马车拖着数不清的金银宝贝,还有几大箱灵石,即便隔了很远也能感应到灵石内磅礴的元气。
那些人皆着黑铁玄衣,佩刀扛旗,为首的中年男人举起手中刀,挑着一个梳着辫发的头颅在尚光里行走着。
小侍女退到一旁,半躬着身子低头让行。
待车队走了之后,她才匆匆赶路。
这是耀武,又不知道是那个北方小部族作乱,被斩了头颅。
耀武的行为由来已久,可以往上追溯到上古时代,斩敌酋游乾都三百六十里,是每个将军的梦想。
她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耀武的军队消失在了视线里,但还会出现在其他地方,那刀上的头颅会用来警告那些使臣,勿对朱雀国有不臣之心,这些会通过他们的嘴,传到他们的国家部族里去。
而现在,她要去的是整个朱雀国里战功显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朱雀将门洛家。
洛家在尚冠里。
左右邻居多是皇亲贵胄,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鲁王就住在洛府对门,听说关系匪浅,时常串门聚会。
即便是废太子,登上帝位的可能性比起代王来说依旧很大,毕竟有受圣上喜爱,几乎当做继承人的太孙存在。
她很快就来到了尚冠里,这里街道老旧,许多裂痕里生出了一丛丛青草野花,她还没往里走,就听着身后驶来一辆马车,马不烈,是凡马,她还以为这些世家之人都是用的龙骧拉车呢!
她靠边站立,给马车让了一条路,然而马车就稳稳的停靠在她面前。
有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老成和蔼的面孔来,她虽然垂着头,也能看得清楚对方的脸,这是长年练出来的本领。
那人声音和煦也不失威严:“小女子,可是要去尚冠里?若无身份铭牌,可是进不得的!”
她顺着那人手指向的方向看去,那里卧着一头朱雀,翅膀上凹陷部位是用来放置身份铭牌的地方。
“禀大人,奴家是建明里孟家的侍女,奉我家大人之命让我来寻洛家言说他家公子今日在我家睡下了。”侍女拱手行礼,如实相告。
“哦,尘儿回来了?我正好要去洛家,若是不介意,可以随我一起去!”那人含笑。
赶马的车夫让了一个位置,侍女做了个万福,随后上了马车。
马车从朱雀身边走过,稳稳当当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过了那一条线,忽然觉得天地空旷高远,元气充沛无比。
她也有修为,只不过不算高,不过练气三重左右,在进入尚冠里的一瞬间,体内桎梏瞬间一扫而空,修为更上一层楼。
车辆在尚冠里行走,经过各家各户,这些世家之人严闭门户,无人看守,但无人敢轻易忽视而误闯其中。
马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洛家。
再往前走一两里就是皇城了。
她与车夫先下的车,为马车内那人掀开帘子,后者缓慢从里面走出来,对侍女含笑点头。
他刚下马车,对面洛家就有人推开了门户,从里面走出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跟着三个身穿蓝衣的童子,他们彼此间碰碰撞撞,争抢着走过来牵马,被老人呵斥了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鼓着脸,气鼓鼓地看着老人。
“才一个月没见,这三小只都长这么高了?”中年男人摸了摸三人的脑袋,拉着他们往里面走。
“哦,对了,那位是孟家的侍女,说是你家公子哥在他们家休息了,特地来通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指了指小侍女,对后者笑了笑便离开了原地,入了洛府。
那幽深的院落里,到处是对中年男人行礼的人,而此时她也明白了眼前那个男人的身份,鲁王。
她没见过鲁王,只听说过他是一个令人亲切的亲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若非是住在尚冠里,单凭形象几乎看不出来他的身份如何。
老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连忙竖起耳朵倾听:“姑娘烦请回去禀告贵家主,留宿就不必了,老奴自会派人去接我家公子,这是身份铭牌,交于他看想必也不会为难你。”
枯槁的手掏出一张玉牌来,递到了侍女的手中:“路途遥远,就不相送了,当然,若是口渴也可以进来休息片刻再走。”
侍女接过令牌,行了个万福,推脱了一下,便从尚冠里离开了。
老人回了家,合上了家门,走到大厅内,就见鲁王与自家家主坐在一起。
“人丢了!”鲁王很无奈地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水。
“很正常,方寻月可不简单,就算抓到了,但一定留了后手,逃了也好,若是不逃怕是还没等到乾都,向劫他们就万劫不复了。”洛鸣又为鲁王倒满了茶。
“你说的倒也是事实,但是父王听到消息差点气昏了过去,向劫被罢黜,就连韩家那小姑娘也被关进了大牢,只等过些天父王气消了再去劝劝吧!”
鲁王哭笑不得,响起了另外的事情,又对洛鸣说道:“是你把尘儿召回来的?”
“不是,两年前他自己离家出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今日你与我说才知道,还有你说的召又是什么情况?”洛鸣有些惊讶,他有两个儿子,只是这两个儿子都因为某些原因不在身边。
大儿子洛尘长年住在宫里做伴读,小儿子则和他娘去了南旃这一去就是六年,至今也没回来,剩他一个孤家寡人呆在乾都,说句老实话,他都快忘了自个儿儿子长什么样子了。
“应该是入了星辰宫,颛儿说是在星辰宫使团里见得他,但现在应该在孟家…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