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老头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活命希望了。
“十,十亿……”,他口干舌燥,嗓子里像是糊满了芦荟,极致的恐惧已经让他难以维持平日里趾高气昂的音调。
“这已经是我现在能够拿出来的全部了。”
“如果……时间久一点,我可以拿出来更多。”
墨镜老头又抓住了苏持曜的鞋子,抬起了自己的一张老脸,浑浊的泪水填满脸上的皱纹:“求求你们,放我一条活路,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十亿?”,苏持曜挑了挑眉:“虽然不多,但是应该够花一阵了。”
他又转过头,看向了步渎。
“小友,把你的银行卡告诉他,十亿应该足够你的花销了。”
这可是十亿啊!
听着苏持曜的话,他还嫌少?
步渎连十万都没见过……
果然,人在不同的高度上面,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是不尽相同的。
他愣了一下,疑惑地开口:“十亿……前辈?都给我?”
还是太多了。
十亿缩减一千倍都已经足够步渎所需了。
“对啊!”,苏持曜开口,他觉得理所应当。
“你的痛苦,可不是这十亿能够买下来的,不过你也别嫌少了,他其他的资产,帝王宗已经派人接手了,只是这账面的小钱,没人看得上。”
十亿能买来很多东西。
却买不来步渎的父母再生。
步渎明白,苏持曜同样明白。
他只是希望这个眼神里藏着悲痛的男孩,余下的岁月里能够尽可能的快乐一点。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持曜又提起了墨镜老头的脖领子。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的这身修为是怎么来的?”
他的声势依旧逼人。
关于伪丹皇秘术,这可比十亿重要多了,苏持曜不得不严谨一点。
说什么捡来的?
他信?
这其中肯定隐藏着其他的阴谋。
刚刚失去钱财的墨镜老头心中稍微宽松了一点,却没想到苏持曜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钱他给了!
打他也挨了!
怎么着,还要他做什么?
“爷爷,这真是我捡来的……”,墨镜男子欲哭无泪。
又纠缠了一会,苏持曜算是放弃了墨镜男子,催眠术他都用了,可墨镜男子还是只咬定了一个答案——秘术是他捡来的。
能得出这样的回答,无外乎两种原因,其一:这就是实话;其二:他被人洗脑过。
但是苏持曜几人一路上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却来的也算迅速,如果墨镜老头真被人洗脑,他也无可奈何。
为今之计,只能下楼从后备箱里揪出肌肉男保镖再问问了,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不一样的回答。
“爷爷们,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只剩下油尽灯枯的一条老命,还求你们放我一马。”,墨镜老头哭诉着。
放你?
为什么?
无论是从步渎的角度出发,还是从苏持曜自身的角度出发,他都不乐意看到这个男人能够活下去。
但是……
苏持曜叹息了一声:“放你,也不是不可能。”
他指了指步渎。
“这个小孩子你认识吧?你睡了他的女人,杀了他的父母,你的命应该由他来说了算,可不是我。”
苏持曜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
若是步渎愿意,那放也就放了……
自己不应该替他做这个决定。
听了苏持曜的话,墨镜老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了一般在地下蠕动,爬过去抱住了步渎的脚腕。
“爷爷……我是个畜生,猪狗不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实在的……
墨镜男子已经不记得步渎是谁了……
他做的恶事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数也斩草除根,办的极为干净,不应该留下苗子才对啊!
除非……
他瞪大了眼睛,是,是那个女人在床上给自己求过情!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
答应那个女人之后,他还派人去勘察过步渎。
带回来的结果只是说——步渎一事无成,身无长技,擅自修炼不入流的功法,又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撑,时日无长,是个跳不起来的蚂蚱。
他这才真正地饶了步渎一命。
怎么?他还活着?
来不及怪罪,墨镜老头的心思转的非常快,他现在只在心中祈祷,祈祷步渎是个不谙世事,心气善良的毛头小子……
只要自己哭的狠一点,他应该会放过我的吧!
想着,他的手腕愈加用力,哭相也愈加浮夸。
引人悲恸……
家家都有父母不是吗?
步渎咬了咬牙……转头望向了苏持曜。
后者只是点了点头,面色平淡,似乎在说……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
“爷爷……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条老命,我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仅从哭相来看,墨镜老头比窦娥还冤。
步渎有一些心软……
让他活着?
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永曜前辈在,一个小小的老头子能折腾起什么浪花?
可是,自己的父母泉下有知,会开心吗?
“聒噪!”
步渎狠了狠心,抬起鞋底子踩在了他的脸上。
“看着你的这幅老脸,我就恶心!”
“你放过别人吗?”
越想越气!
步渎神经似的大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接着,他突兀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寻摸了几圈,竟然从一个小房间中找出一个灯泡,抓着墨镜老头的头发,塞进了他的嘴里。
墨镜老头现在也不能说话了。
一张嘴,就全是“呜呜”声。
哭诉的声音停下后,步渎很疲惫,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很软。
他没抬头:“前辈,我想静一静。”
说到底,他步渎不过是个二十三四的毛头小伙子而已……在修真界,他的年龄就像是个婴儿一般。
苏持曜他们这种老妖精,总喜欢让着点年轻后生。
“也好。”,他笑呵呵地:“那你就静一静,完事了去一楼找我们。”
他离开了,苏家小妹扮了个鬼脸,想说什么,却被苏持坤一把抗在了肩膀上。
整个二楼更加空旷起来……
只剩下了步渎,还有跪倒在他面前不断流口水的墨镜老头。
临出门时,苏持曜还在老头的肩膀上拍了拍,又引起他内心一片颤动。
但是这几个令他忌惮的大能们还是离去了。
步渎瘫在沙发上,内心的思绪非常混乱。
他倒不是拘泥于放不放这件事情上,而是自己这几年来一直抱着的目标突然没了……
空虚一下子袭来,余下的只有漫长的无措。
步渎难以接受。
沉溺了很久的伤痛似乎全都活跃起来了。
……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墨镜老头针对自己的处境一直在思考。
如何才能脱身?
他找不出来答案。
要不?
黄泉路上,拉个年轻后生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