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岐背影消失在门口，言兮转头，就看到季倾城脸上放松的表情，笑了一下，进屋拿走了盒子，道：“娘晚安，明天见。”

说完，大步离去。

待院门关上，徐嬷嬷上前扶了季倾城的手，“少爷离家这许多年，大约是有些生分了，如今既然回了家，夫人与少爷多处处，就好了，少夫人是个心善的，夫人倒不如顺了少爷，接受了少夫人。”

季倾城目光柔和，望着漆黑的夜空，道：“她与信上说的不同。”

徐嬷嬷笑道：“千人千面，听人说不如自己看。”

“嗯，夜深了，徐嬷嬷我们回吧。”

“是”

赵岐离了季倾城的院子之后，直接去了后门等竹樾与石头回来，言兮回屋没见着人，也没急着找人，而是打开了箱子。

言兮笑，果然是白色的长裙，白色的裙子配白色的帕子，碧色的裙子配碧色的帕子，果真是爷们儿的想法。

换好衣服，言兮在府里兜了一圈，在后门找到了赵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喂蚊子？”

赵岐回头，愣住。

季倾城喜欢昙花，因为夜游时可以闻见花香，所以后院种满了昙花，从前赵岐这花香清淡可人，但今天，他觉得这花香太浓了，浓得他有些头晕。

在廊下三两点灯光的映衬下，一身白裙的言兮显得有些不真实，像梦中人在对着他笑。

赵岐慢慢转回头，朝着门外而立，声音有些沙哑：“我等他们回来。”

“噢”，言兮抖了抖裙摆，在门边蹲了下来：“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等了一会儿，言兮觉得蚊子越来越多，就开始往赵岐边上蹭，她记得丞相府的夏天蚊子也多，但她只要呆在赵岐身边就不会被蚊子咬，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效。

又过了一会儿，言兮哭丧着脸说：“为什么蚊子还咬我？”

赵岐仿佛笑了一下，眼睛看着门外，道：“从前我身上带着驱蚊的药包，回了通州还没来得及配制”，说完顿了一下，“要不你先回屋吧，屋里有冰块会好一些。”

“我不！”

挠挠手臂，挠挠肩，挠挠屁股，挠挠腿，言兮就是不肯走。

夜又深了一些，还是没见着竹樾和石头的影子，言兮有些昏昏欲睡，便往赵岐身上靠。

赵岐一开始没注意，直到身上的分量越来越重，赵岐才意识到言兮真的要睡着了，赶紧把人接到怀里，顺势坐到了地上。

从前的言兮对他，始终抱有一份警惕，有一次他听见言兮跟竹樾说话，与她平日里展现出来的跳脱的性子有些不同：“赵岐，或许是个好人，但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到底不会简单，不是我这样的人能肖想的”，说到这里，似是拿起了一块糕点吃了，吃完了才继续说：“阿樾，我有些后悔当初跟家里赌气嫁过来了。若在家里，我春天可以在草地上放风筝，夏天可以下河捕鱼，秋日里可以在落叶中练武，至于冬天，嗯，可以跟哥哥和爹爹打雪仗。”

竹樾说了什么来着？哦，她说：“丞相不曾拘着主子。”

“可是我怕给外人落实口实，怕给赵岐惹麻烦，更怕人说父亲教女无方，受到陛下训斥。”

所以她不敢全心托付吧。

拇指浮上言兮侧脸处的蚊子包，赵岐的手凉凉的，言兮舒服地哼了哼。

赵岐笑了，眉眼都生动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上提，理了理言兮鬓角的碎发，这是开始信任我了吧。

这一等，就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