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知府姓章名谏字珩之,京城人氏,宝庆一十五年生人,前半辈子仕途一帆风顺,拜于三皇子门下,两年前赵岐整倒了三皇子,三皇子一派也就树倒猢狲散,贬官的贬官,转投的转投,而章珩之就正好“贬”到了通州。
府衙门外,言兮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摸着下巴,眼睛微微眯着,“章珩之是你的内应吧。”
“嗯?怎么说?”
“两年前你权势如日中天,若是碍眼的人,你怎么会让他平平安安在自己老家做个地头蛇?应该会让他无声无息地失踪吧。”
赵岐学着言兮的样子摸了摸下巴:“我看起来像这么残暴的人?”
“呵呵哒”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离车队达到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车上的姑娘们大多撑不住睡在了马车里,言兮也是困得不行,因此只能跟赵岐插科打诨动动嘴皮子。
赵岐见言兮眼皮子都要粘起来了样子,拧了拧眉:“你先进马车里打个盹儿,人来了我叫你。”
“唔,没事”,言兮闭着眼睛坚强地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依旧笔挺站在马车边上候着的八个兵,“他们还站着呢,我们坐着就不错了。”
章珩之坐着轿子来到衙门时,看到的就是赵岐抱着言兮坐着车架上的场景。两年前赵岐大婚时,他已经离京前往通州,因此不曾见过言兮,不过倒是听说了一些事情。
“见过丞相”
赵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把已经睡熟了的言兮抱进马车,才出来同章珩之说话。
“章大人客气了,我如今一介布衣,而且您年岁长我许多,唤我名字即可。”
章珩之拱了拱手,轻声道:“在下官心里,您永远都是丞相,是为历国带来了新气象的丞相。”
“呵”,赵岐脸色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嘲讽之意:“可惜,当今陛下如今不需要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来如此,大人不必挂怀。”
赵岐笑了一下:“到底有些意未平……对了,通州失踪的姑娘找回了一些,这是这些姑娘的口供,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是,下官定尽快破案。”
“至于过程,这样吧,您明天贴个告示,就说这些姑娘在途中被官差所救,索性救得及时,并未酿成大错,但宗家女宗珏为救同伴,丧身于匪徒手中,因天气炎热,尸身容易腐烂,因此只能就地埋葬,望其父母见谅。”
“阿珏……死了?”章珩之似是受了重大的打击,手按着心口,有点喘不上气来。
赵岐赶紧轻声解释:“宗姑娘完好无损,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抚了抚心口,章珩之喃喃地道。
“章大人认识她?”
“哎……是个可怜的丫头啊……”
“所以,宗珏她爹居然要她嫡亲的女儿嫁给六十多岁的陈员外?”
言兮听赵岐讲着昨天从章珩之那里听来的故事,直觉得三观尽毁,人性丧失。大概是自小被父亲兄长捧在手心,言兮无法想象,是什么让一个父亲将已故妻子所生的女儿,嫁个一个一只脚踏进了棺材的老头子。
“对,之后宗珏逃婚,逃婚路上刚好被那些贼人拐了。”
言兮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可是宗珏身手不在我之下,如何轻易束手就擒?”
“大概是想救出其他人吧。”
言兮前几日对那些姑娘们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扪心自问,她做不到宗珏这样,以德报怨,何以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