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总角之宴(1 / 1)喵爷十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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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秀宁姐姐约了众人去赏荷花,秀宁姐姐自从出嫁后极少有空和我们相聚。

慧娘从柜子里拿了件绯色百蝶穿花夏装给我:“小娘子,这些年一直穿着素净,如今早就过了守孝之期,今日去赏荷不如穿这件绯色百蝶穿花的,又好看又喜庆。”

我望着镜中一身鹅黄齐胸襦裙笼嫩绿外衫的自己,长发绾成双环髻,轻轻执了眉笔轻轻画眉;“多谢慧娘,只是天气炎热,这件看起来清爽。”

慧娘见我执意,便放下衣服帮我梳洗,我梳洗完毕以后便坐了马车前去赏荷。

我到的时候,民哥哥和慕容兄妹已经到了,我老远便看见穿了男子装扮的慕容萱在那里蹦蹦跳跳,这些年,她越发男孩子气十足,人人都笑称她是慕容家的二郎。

我戴了面纱慢慢走下马车,慕容玖看着我说:“观音婢这一身看起来可真清爽,可谓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眼神中藏不住的惊艳与赞美。

我谦逊的回答慕容玖:“永岩哥哥谬赞了,婢儿担当不起。”

民哥哥握着我的手扶我上船,眉眼含笑:“永岩未曾谬赞,却是清扬婉兮。”

荷塘里接天连碧,荷花映日,我凭栏坐在那里赏荷,秀宁姐姐拿了桂浆递给我:“观音婢出落的越发水灵了,配上这衣服,看起来人比花娇。”

我接过桂浆笑道:“秀宁姐姐过奖了,姐姐才是天姿国色。”

慕容萱拿了荔枝蜜露喝的正欢,听我们这样讲不由得问:“那萱儿呢,萱儿是什么。”

慕容萱今日穿了件绯色绣暗纹的男装,扑闪着大眼睛,娇俏可爱,我扑哧一笑;“你呀,你是慕容家的二郎,我昨日还听人讲,你一袭红衣策马在长安街头,好威风。”

秀宁姐姐听了也不由得掩面而笑,秀宁姐姐笑道:“萱儿像极了未出嫁的我,以前倒是也常策马,如今嫁了人却是被琐事打扰。”

我隔着屏风看向正在饮酒赏荷的民哥哥,秀宁姐姐的夫君柴绍也在旁边,他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人又长得俊朗,与秀宁姐姐是天作之合,我笑道:“姐姐觅得佳婿,自是举案齐眉,哪里还有时间去策马。”

秀宁姐姐羞红了脸,伸出手拧我的脸;“你这张嘴,倒是打趣起我来,看我不扯烂你的嘴。”

我躲起来笑道;“姐姐快饶了我吧,观音婢知道错了。”

民哥哥和柴绍听到声音过来,见我俩正在玩笑,民哥哥拉了我躲在他身后:“卿卿,万怕。”

秀宁姐姐笑道;“二郎却是这般护着她,人人都道李家二郎自幼养了个媳妇,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我羞红了脸,拉了民哥哥的衣角不做声,不料他却正色;“多谢姐姐夸奖。”

秀宁姐姐一愣旋即大笑:“府里人都说二郎思妻心切,看来却是真的,待我回去就与阿耶阿娘商量,早日让你们成亲。”

众人跟着大笑,我躲在民哥哥身后,脸越发的红了,我偷眼看正在笑的众人,却见人群中慕容玖冷冷的站在那里,他今日依旧穿了颜色鲜艳的衣裳,面若桃花,可是却不似往日欢乐。

众人又笑闹了一会后便又散了,我刚坐上马车方行了几步就被慕容玖叫住,他拿了一个食盒给我:“观音婢,这是府里做的果子,旧日上学,我见你常食,今日赏荷特意带过来给你。”

绿绮接了食盒,我浅笑道:“劳烦永岩哥哥。”说着带了绿绮回车。

食盒里不过是几样普通的果子,只不过旧时慕容萱带来让我品尝,我见清淡不甜腻便多吃了几口,他倒是有心了。

那次赏荷后,民哥哥与秀宁姐姐许久不曾来找我,我听母亲说,李娘子越发病重,民哥哥和秀宁姐姐亲奉汤药在侧。

母亲让我陪她去李府探病,我换了身天青色缠枝莲花的襦裙和外衫,松松挽了发髻只戴了李娘子送我的赤金红宝石凤穿牡丹的步摇。

我随母亲到了李府见了李娘子,记忆中的李娘子一直是精神奕奕的,如今却绵软的躺在床上,我接过丫鬟琉璃手中的药碗服侍李娘子喝药。

李娘子就着我的手用完了药后握着我的手说:“观音婢这两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今年可有十三了。”

母亲听见李娘子这样说便回答:“娘子好记性,今年有十三了,比世民小三岁。”

李娘子握着我的手,摸着我的脸笑着说:“我身子骨大不如从前,总是担心见不到世民成亲,我想择个吉日便让世民和婢儿成婚,这样我就算死了也安心。”

母亲听见李娘子这样说便笑着说:“观音婢迟早是李家的人,这事还要让我回去和兄长商量一番好订个吉日。”

李娘子听见母亲这样说便问我:“只是不知我这女儿是什么心思?”

我低垂着头,满脸通红只好答道:“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

说话间却听见有人通报李家大郎李建成进来探病,众人忙将帘子放下,我隔着帘子看向李建成。

他比民哥哥大十岁,今年有二十六岁正是壮年,他穿了袭枣红色暗纹夏装,面若银盘,柳叶眼。右手握了一块昆仑玉在手,他朝李娘子行了礼后又仔细问了李娘子病况后便离开了。

李建成走后却听丫鬟珍珠说道:“娘子,璎珞来了。”

李娘子听见璎珞二字便忙让她进来,璎珞进来后行了礼以后便听婆婆问:“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三郎身体如何?”

话语间却是无比亲切,原来这璎珞是李玄霸屋中的人,我偷眼看向她,璎珞年纪比我略大几岁,眉心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眉眼间灵气非常。

她立在那里回答李娘子的问题但也是中规中矩:“三郎听闻娘子病重心里甚是担心便吩咐我前来探望,三郎身体还一如往常,前日二郎派人送来的药,三郎用了后精神好了许多,只是总是念叨嘴里没味想吃些酸甜的东西。”

李娘子见状便说:“我这有刚腌渍好的海棠果,原是给他姐姐预备着的,如今你先拿些给他便是。”说着便吩咐珍珠去取,璎珞听婆婆如此说便随着珍珠去拿海棠果。

我与母亲略坐了坐后便也告辞了。

我一回到舅舅家便觉得舅舅家中之人脸色怪异似有事情发生,一问才得知舅舅左迁至岭南。岭南多瘴气舅舅此行凶多吉少。我心中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立在那里看母亲垂泪。

舅舅倒是平静的安排了他左迁后的事情:“我已将旧宅卖了个好价钱,孩子也都长大了理应自立门户,我将毕生积蓄分成了几份,我的几个儿子每人拿一份,辅机也拿一份,这份钱财足够你们另买宅子安家立业,辅机也快要和尹家姑娘成婚,万不能马虎。只是儿子不孝未能在阿爷面前尽孝。”

外公倒是看的清楚,摸着胡子呵呵笑道:“老朽作为前朝的遗族,能安享晚年已是上天万大的恩赐,士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观音婢年幼,将来出嫁却没了依靠。”

话语间却听下人来报;“主君,李家二郎求见。”

外公和舅舅忙请了民哥哥进来,他步履匆匆而来,按着礼仪行了礼后便说:“世民听闻舅舅左迁,特此而来,来此其一是替阿爷阿娘安抚舅舅,其二却是上门提亲,我与观音婢本又婚约在身,当初岳丈离世世民便曾上门求亲,如今,舅舅左迁,上门再次求娶,婚书盟约在此,还请外公,舅舅以及岳母允许。”说着将婚书放在桌上。

舅舅手拿婚书,问我;“观音婢,你可曾愿意。”

我垂了头,面若红霞:“观音婢幼年丧父,承蒙外公和舅舅垂爱,抚育成人,婚姻大事一切听从外公和舅舅安排。”

外公说:“既然是旧有的婚书盟约,理应履行,只是观音婢年幼,本应在家里在养几年,无奈士廉左迁,如今看来只得将婚事提前。”

舅舅又略交代了些事情后便回房间收拾行囊,外公则让世民陪他在宅子里散步,我和哥哥二人单独立在远处看着他们爷孙二人行走交谈。

我扯了根草在手中撕扯:“听母亲说,这个月末哥哥便要迎娶尹家千金。”

哥哥苦笑一声:“舅舅左迁,家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母亲便想借这桩婚事冲冲喜气,如今这般光景也是怕尹家悔婚。”

我听他这样说只好安慰他,年少不得志却是哥哥心中大疾:“哥哥万要妄自菲薄,我听民哥哥说唐公爱惜你的才华已招募你为幕僚。”

哥哥听我这样说依旧苦笑:“多谢唐公赏识。”说着欲言又止:“你不日也将成婚,不知带谁过府。绿绮那丫头笨手笨脚的,怕为你增添麻烦。”

我浅笑:“绿绮自幼与我一起长大,与我情似姐妹若有什么我自会帮她多担待,绿绮做事却机敏甚我,哥哥还请放心。无需拘泥这般小事。”

哥哥听我这样说自是不再多言,只是将我手中已被我撕扯的差不多的草拿走:“你这指甲方留了两三寸,水葱一般,你却如此不爱惜,即将嫁入李府为人妇怎么还似孩子般。”

这时,民哥哥和外公散步回来,外公笑着说:“辅机,你陪我回房,观音婢你送送世民。”

哥哥陪外公走后,我看着被草汁染绿的手说:“你不必如此赶来,我很好。”

民哥哥拿帕子擦拭我脏掉的手,耐心细致;“怎么这么不小心,弄脏了手,以后孩子要是和你这般该如何是好。”

我缩回了手假装生气:“谁要与你生孩子。却是没个正经的。”

不料他却正色,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愿如此镯,日日伴君。”【1】说着竟行了礼将玉镯奉至我眼前。

我看着他手中玉镯,瞥见他右手腕间缠着的红绳,是那年阿娘去世时我给他的红绳,自那年以后他便一直系在腕间,我心中一动,接过玉镯;“但愿君心似我心,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展颜一笑,将玉镯给我戴上,此时,夕阳西下,散发出浓郁的色彩,晚霞的薄雾笼罩在我和民哥哥身上,庭院中百花盛开,却是一番极好的光景。

【1】改自民国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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