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八章 贞观年间(1 / 1)喵爷十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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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民率长孙无忌、高士廉、房玄龄等人到长安城外的渭水便桥南岸,隔河责问东突厥背信弃义。

与此同时,唐朝大将尉迟敬德率领一支军队于泾阳之战中击败突厥的左翼军。因此与世民在渭水便桥上斩白马为盟。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梓萱堂陪太上皇下棋,太上皇闻之大喜,捏了棋子在手连连说道:“好,好,好。”说着落下一子在棋盘上,连赢我两子。

他端了宇文昭仪奉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笑着说:“你输了。”他吹拂着茶碗里的参茶,边心满意足的点头说:“二郎回来以后,也是该分封嫔妃,让她们入住各自的宫舍。”

我听此忙说道:“已是拟好的,韦氏年岁最长,杨氏入府时间最久,二人便是贵妃。阴氏和燕氏有身有子嗣,便是淑、德二妃。只是小韦氏的位分,儿媳举棋不定。”

我瞧着太上皇的眼神,见他只是喝着参茶并未抬头,我小心翼翼的说:“若是小韦氏为妃,韦氏便有两位在妃位了,况且小韦氏还未有子嗣。”

太上皇撂了手中的参茶,接过宇文昭仪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小韦氏便封为昭容,至于杨氏,虽是入府最久,但终究年轻,还是封为淑妃。阴氏便是德妃,燕氏则是贤妃。”

太上皇此语一出,我还未说话,宇文昭仪便嚷嚷道:“杨氏是府里的老人了,又是杨氏宗室女,怎么只能是妃位。”

我瞧着在旁侍奉的宇文昭仪,一双杏目微微瞪起,因着惊讶脸色微微泛红,反而给她素白的脸上添了几丝娇媚,她是昭仪却亲手侍奉太上皇茶水,做小伏低。

太上皇对此似有不满,只收拾着棋盘,细细的将象牙棋子分出黑白,各自安置在紫檀雕花贴金箔的棋盒里。复又问道:“青鸾,你可知道这棋子为何要如此放置。”

宇文青鸾理了理自己身上披着的褚色披帛,扬起精致的小脸,一脸天真无辜:“青鸾无知,自入宫以来一点一滴莫不是太上皇亲自调教,此事还请太上皇赐教。”

太上皇冷笑一声,捏了枚核桃吃了:“这人和棋子是一样的,要各有安置才是最佳,这白子不应在黑子的棋盒里。”说着手摩挲着自己的耳垂不语。

宇文青鸾听此忙扑通一声跪下,初秋衣衫还单薄,她的膝盖重重的触碰在青石砖上:“青鸾多嘴,还请太上皇恕罪。”

太上皇只是拈了白玉盘里的核桃仁吃,不言不语,很快白玉盘里的核桃仁便少了一半。

宇文青鸾见此忙跪在那里,拿了小银锤子,又取地上柳编篮里的核桃,砸了核桃厚重的外壳,仔细挑拣出果仁放在白玉盘中。

太上皇不语只是吃核桃仁,宇文青鸾一个个砸碎核桃取出果仁,空荡的宫舍里只听得见砸核桃的声音,小银锤子一下一下打砸在核桃上,宇文青鸾如花的脸上也渐渐密布汗珠。

宫中女人多以香粉涂抹身体,服用牛乳燕窝,桃胶皂角雪耳,求得皮肤白皙透嫩,宛若婴儿皮肤吹弹可破,在阳光下可以看见青蓝色的血管,细软透明的绒毛。

宇文青鸾皮肤便是如婴儿般娇嫩,想来平日里悉心呵护,听宫人说,他每日花两个时辰保养护理身体,求得肤白如羊脂玉。

这青石地板凉且坚硬,她跪了许久,想必娇嫩的膝盖如今已经青紫泛红,渗出鲜血。

我瞧着跪在地上砸核桃的宇文青鸾,阴沉着脸吃核桃仁的太上皇。突然想起曾听闻宫人传言,宇文昭仪艳冠群芳,独得十年恩宠,更育下两子。

我不由得从心里升起一丝冷笑,宇文青鸾本是人间富贵花,如此做小伏低,就算有十年恩宠,二子在手又如何?枕边人不是知心人。

圣人拿棋子摆放来比喻潜邸旧人册封,很明显,他对于何人居于何位并不在意,只要诸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分守己,做好一枚棋子便好。

宇文青鸾如此,杨吉儿也如此,而我也是如此。不过更可笑的是,我自四岁起便是他棋盘上的棋子,我想到这里心生寒意,感觉自己身处冰窖之中。

许久,圣人吃腻了核桃仁,装作方回过神来的样子:“初秋地上凉,你怎么跪在地上,我早就说过,砸核桃伺候茶水这种事,便让宫人去做,你莫要伤了指甲。”

言语关切,仿佛刚刚的训斥不存在,太上皇竟一手扶起宇文青鸾,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干净手上沾染的核桃碎屑。

宇文青鸾脸上堆满了笑容,似乎刚刚跪地砸核桃的羞辱未曾发生,她理了理鬓边被汗水浸湿的乌发,巧笑道:“妾身不放心那些毛手毛脚的宫人,还是事必躬亲的好。”

太上皇摩挲着宇文青鸾的手,满眼的宠溺:“梓萱堂上上下下,唯有青鸾最是贴心,我有青鸾在身边便好。”

我回宣政殿的路上,瞧着夕阳西下的大兴宫,夕阳的余晖洒在红色的宫墙上,看起来本应是心底暖洋洋的,可是不知为何我浑身觉得寒津津的。

我摸着手臂上的蓝田白玉镯,想起旧年,世民也曾在夕阳下向我求亲,我问绿绮:“今日瞧着太上皇和宇文昭仪,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发寒,你说人是登上高位后便会变么?”

记忆中的太上皇和婆母不是如此,他们琴瑟和谐,赌书消得泼茶香,更有人人称赞的雀屏中选之事,是一对神仙眷侣,我见着总是欢喜,也盼望世民和我便是如此。

我心中觉得乏累,顾不上身份地位,坐在一处宫舍的阶前,抬起头,看着四方墙里的天空,天空中鸿雁南飞。我突然期望像鸟儿一样飞离大兴宫。

我低下头嘲讽一笑,哪有一国之后如我这般,想要逃离大兴宫,这无上的权利和尊荣,是旁人所无法企及的,可是这人人歆羡的权利和尊荣,却如同牢笼困住我。

一片白色绣金色团龙纹的衣角在我眼前出现,我抬起头,正对上世民的眸子,他风尘仆仆,满眼带着一日奔波的疲惫和渭水合盟的欣喜,下巴处有些许青色的胡渣。

世民仿佛不似刚从虎狼之窝出来一般,满目柔情和无奈:“听红宇说,你来陪阿耶下棋,可巧我也要去梓萱堂,你却先走了,我和阿耶谈完事情,便来寻你,你却在这里发呆。”

他见我似有郁闷之感,便蹲下来与我平视,轻轻替我抿好被风吹散的鬓发:“卿卿,可是有什么不开心?”

我伸出手撒娇道:“手冷。”

世民一把握住我的手,坚硬握住柔软,他满是担心的问我:“虽是初秋,天气还有些炎热,你莫要贪凉,早晚都要添衣服。”

说着他一把将我拉起来,替我理好坐乱的衣角:“你自生下青雀和丽质后,身子便有些亏空,这青石板块坐着凉,以后莫要坐了。”

一如小时候,他出来寻贪玩的我。也亦如当年我因玄霸璎珞殉情而感伤时,他出来寻我。他在我身边,我甘愿为一只笼中鸟。

回到宣政殿,青雀便一头钻进世民的怀里,青雀长得颇为壮实,撞的世民一个趔趄。世民忙一把抱住青雀,防止他们爷俩摔个大马趴。

青雀是个素日爱吃食,胃口极好的孩子,身量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壮些,只是终究还是个稚子,又因着自小在议事处长大,对世民多有依赖。

青雀一脸雀跃的环绕在世民身边,叽叽喳喳的说道:“今日御膳房备的菜有蟹粉狮子头,我最爱吃的,可是我忍住了,我想等阿耶一起吃。”

说着青雀拉着世民入了座,宫人忙奉上新鲜出笼的蟹粉狮子头,我端着面前的白瓷梅花炖盅盏,揭开盖子,看着清汤里的蟹粉狮子头,狮子头粉嫩可爱,配着旁边的新鲜青菜。

我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蟹粉狮子头,狮子头入口即化,猪肉糜的香味立刻充满了整个口腔。

青雀狼吞虎咽的两口吃完了蟹粉狮子头。我见他吃的香甜,把自己盅盏的蟹粉狮子头夹了一半给青雀,青雀见了那半个蟹粉狮子头,忙一口吞了。

青雀生的虎头虎脑,嘴巴里咀嚼着蟹粉狮子头,一边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问道:“青雀听宫人说,阿耶去了渭水与突厥和谈,听闻突厥茹毛饮血,是不是长得很丑?”

世民听着青雀的童言稚语,笑着解释:“阿耶今日确实去了渭水与突厥人和谈,突厥是游牧民族,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只是未经开化,但和你一样都是大唐的子民。”

青雀似懂非懂,但却忙咽下口中的蟹粉狮子头说道:“青雀要快点长大,以后帮阿耶驯化突厥。”

青雀此话颇为老成,惹得世民开怀大笑,但却依旧正色道:“青雀,突厥不是用来驯化的,他们是大唐的子民,要以安抚为主,开化为辅,这样才能和睦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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