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悻悻然的让开,白云先生这才把药箱放到桌上,蹲下身来就给大汉把脉,然后查看了地上的呕吐物,才朝着众人说道:
“确实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但看来还没吐干净,不过不用喝药,要用一物来治疗下。”
“请问先生,是要何物?”玉莞向白云先生鞠了一躬。
“蜈蚣!越大越好,让蜈蚣在身上游走,那些没吐出来的虫子就自己爬出来了!”
白云先生一本正经的说道,让周围的人都觉得颇有道理的感觉。
“那简单!银虎哥!”
程煜叫来了银虎。
不一会银虎就拿着一个小篓子过来了,然后让人拉开妇人,把篓子里的东西往大汉身上倒去。
冬日总天黑的快,这会店里人又多,光线不太好,就看着两条多足的“蜈蚣”在大汉身上爬来爬去,不多时就爬到衣服里面了。而地上躺半天不动的大汉,突然开始颤抖起来,旁边妇人正要张口说什么,却被人捂住了口。随着衣服上面隆起的地方越爬越久,大汉也抖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手往衣服里胡乱抓了起来,扯了半条“蜈蚣”的身体出来!
“我好了,我好了,快,快把蜈蚣抓出来啊,有毒的啊!真的会死的!”
大汉跳起来就直跳,最后将另半条“蜈蚣”尸体抖了出来,也把另一条“蜈蚣”抓了出来,这条“蜈蚣”嘴里还叼着黑乎乎的一个小圆子,大汉忙把“蜈蚣”甩到一旁的桌上。
“看来是好了,说话也有劲,中气十足啊!”
白云先生在旁边坐下,认真研究起“蜈蚣”叼出的小圆子。
“那也是在你们店吃出虫子,吃出毛病!还用‘蜈蚣’来毒我!赔钱!”
大汉向着玉莞吼道。
“好啊,是不是该赔钱,我突然不想在这私了了,我们去衙门说吧!走吧,连捕快,我愿意去衙门!”
玉莞突然朝着连捕快说道。
连捕快正想找借口走,却听玉莞这样说道,看着这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他心头一动,倒没有押着佟北来,让人带着大汉、妇人、小孩和玉莞往衙门去。
收到玉莞眼色的程煜和白云先生也跟了上去,白云先生还用油纸把呕吐物和“蜈蚣”、小圆子包了起来。
走到半途,连捕快发现总捕头带着几个捕快走了过来,忙迎上去,正要说明事情,就被推开,总捕头走到大汉和妇人面前,说道:“你们就是刚才在‘常尝乐’吃坏的人?要告他们草菅人命?”
妇人和大汉以为总捕头是一伙的,七嘴八舌的就说起刚才的事,哪知总捕头并不买账,掏出一块令牌说了两句,就让人押着他俩就往衙门去,连捕快看得一脸茫然,问了其他捕快缘由,原来有人告妇人和大汉讹诈,毁坏财物,郡守已经在衙门里等着了。
连捕快顿时觉得不妙,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其他捕快半押半拥去了衙门。
听说郡守要公开审理“常尝乐”的案子,围观的众人都跟着到了县衙,见总捕头带了人来,在县衙围着的人群让了一条路出来,玉莞他们这才进入了公堂。
玉莞还是第一次到公堂上,这公堂和前世剧里演的也差不多,正堂的梁上挂着“正大光明”的牌匾,身着官服的郡守就坐在这块牌匾下面的案桌上,旁边矮桌上还坐了个师爷,正埋头疾书,捕快们进来了之后就分散站在了两旁。
而公堂中间,伫立着一个少年,戴着白色的方巾,穿着一身竹青色暗白纹绣竹直缀,腰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绣竹叶香包,少年见玉莞走了进来,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放心站到了玉莞身旁。
这是仲礼,玉莞见情势不对,花了一两银子让人快马加鞭去张家村报信,顺便把仲礼带来,还递了状纸状告妇人和大汉。
忽的郡守一拍惊堂木,两侧的捕快开始在地上敲打手中的棍棒:“威武——”
待捕快们敲打完毕,总捕头把妇人、大汉、小孩带了上来,妇人哪进过公堂,脚一软就拖着小孩跪下,小孩被吓的哇的哭了出来,妇人忙捂住他的嘴。而大汉虽然胆子大些,也老实跪了下来,仲礼牵着玉莞,撩开直缀前襟,也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下,但背还是挺的笔直,佟北来也跟着跪下了。
只听郡守又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何人?”
“回郡守,草民张仲礼,这是我妹妹张玉莞,我舅舅佟北来,我家是‘常尝乐’的老板。”
仲礼和玉莞向郡守磕了一个头,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回官老爷,草民曹大壮,曹家村人。”
那大汉弱弱的回到,这进了衙门,他还是怕的。
“回官爷,民妇花大,不曹花氏,曹家村人。”
那妇人头也不敢抬,声音小如蚊子在嗡嗡叫,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张仲礼,你所告何事?说来本官听听。”
“禀大人,‘常尝乐’是我娘开的,平日我们都奉公守法,按时缴纳税银,为保证食客的安全,店铺所用器皿也是用开水反复清洗、汆烫;店里的食材均是当日由菜农、肉铺现送,且均摘新鲜和完好的食材做吃食,这些均有账本可查;而店铺里的也时常打扫,并无苍蝇、老鼠一类,到店里的客人均可证明,我家店里窗明几净。但最近几日总有人到店里以吃出苍蝇、老鼠等闹事,我们想着和气生财,并没有多于计较,哪知,这伙人变本加厉,今日以人命相威胁,到我家店铺装病讹诈不说,还打砸了店里财物。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草民状告这两人及后面指使、帮凶之人讹诈及毁坏财物之罪!”
仲礼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的述求,这是玉莞和他商量过的,这几天有人来不断闹事,玉莞就估计过会闹事升级,报官已经是最坏的一步了。
“冤枉啊,官老爷,我是在他们店里吃坏了,还吐了,这大家都看见了。”
大汉听仲礼说完,急了,忙插嘴说道。
“肃静!”郡守拍了下惊堂木,“我让你说了?那好,你说!”
大汉被惊堂木拍的吓了一跳,还是状着胆说道:“之前听人说‘常尝乐’有好东西吃,我就去尝了,才吃进一口,就吐出许多虫子来,然后就浑身不舒服,我就昏了。”
郡守又朝向妇人问道:“他昏了,那‘常尝乐’的财物是你打砸的?”
“冤枉啊,官爷,我看着男人都昏了,只是慌了,我这人本就粗苯,不小心拂的!”妇人小声回到。
“你说你在‘常尝乐’吃坏了,可有证据?”郡守又问大汉。
“这,这大伙都看到了啊,那位差爷看到了啊!就是连大人。”
大汉眼珠子转了起来,在人群中看到连捕快,忙指着说道。
“连步仁?可有此事?”郡守传唤了连捕快上前。
“禀大人,确有此事,当时我和两个兄弟在巡街,看到‘常尝乐’门口围了大群人,进去就看到这个人躺在地上,他婆娘带着孩子在旁边哭,说是吃坏了,快死了。地上还吐了一滩黑色的污秽物,像是有虫子尸体在里面,还有两位兄弟也看到了。”
连捕快被点到名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你告他讹诈,他告你吃食有毒,你有何话说?”
郡守并未评论,只是再次望向仲礼。
“禀大人,在这位客人吐出‘虫子’后,我们店已经派人去请了白云先生来诊治、查看,恳请大人许白云先生来出堂作证!”
仲礼向郡守行了个礼。
郡守同意了仲礼的请求,让白云先生来到了堂前,白云先生到了堂前,并未下跪,只是请郡守唤出县衙的仵作一起辨认他“打包”的证据——“蜈蚣”叼出的小圆子和大汉的呕吐物,两人有了一致的判断,白云先生才开口。
“禀大人,这是我从‘常尝乐’带来的,这位客人的呕吐物和他身上的物品。经过我和仵作的辨认,这个呕吐物就是来自这个小圆子,这个小圆子是由虫子尸体晒干搓揉而成,一沾热水便会膨胀成虫子状。我也为这个人把过脉,此人除了肾虚肝火旺,肠胃并无任何病痛,且没有任何威胁生命的病症。”
白云先生不紧不慢的指着那个小圆子和呕吐物说道。
“你胡说,我哪来什么小圆子!”
大汉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蜈蚣’从你身上叼出来的,大家都看见了的,还有什么可否认的。”
白云先生拿出了那条“蜈蚣”。
“你随手抓的,谁知道是不是泥巴什么的!大人,我还要告他们用蜈蚣毒我灭口!”大汉还在狡辩。
“你这憨货!休要血口喷人!这是蜈蚣?张大眼睛,仔细瞧瞧!这是草鞋虫,根本就无毒,还有,那小圆子你身上肯定还有,大人一搜便是。”
白云先生轻蔑的看了大汉一眼,抱拳向郡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