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莞,你说这菜油真的能替代猪油?我倒是听过花生油的,不过成本太高,这要是能替代,那这个成本太低了,都是野草。”
白凌云抱着罐子,用手指蘸了点油尝了尝,有点菜腥味,忙吐了吐舌头。
“菜油要经过高温,或者加入蒜、花椒、黄豆先去味,不然有一股子菜腥味。”
玉莞瞟了他一眼说道,马车外有一股风吹了进来,冻的她缩了缩脖子,搓了搓手,冰欠。今日出门急,忘了带汤婆子,往常出门都是瑞辰带着,这家伙又跑进了山,玉莞一想到不辞而别的瑞辰和佟北来,担心的同时又气愤,一边想着要不要请人进山去找找他们,一边又暗搓搓的想着回来怎么收拾他们。
正走着神的玉莞忽然觉得小手暖和起来,是晨蕊,看她冻的缩着,把她的手捂着,捂热了才递了个汤婆子给她。
抱着汤婆子的玉莞,温暖的顿时笑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今儿天色不早了,还是先送你回去吧。”晨蕊开口说道。
“可还没——”白凌云正想说什么,被晨蕊一个眼神闭了嘴,晨蕊掀开帘子,和马夫嘱咐了几句。
一路无言。
“过两天就是小年,你们要有空,就到我们家来试试这菜油做的的菜,没空就嘱人来取点。”
玉莞抱着汤婆子站在自家门口,向即将离去的马车挥了挥手,又向家里招呼钟毓来搬菜油。
“这是啥啊,莞妞儿。”
张翠兰挺着肚子在厨房里看着搬进来的菜油,她虽然也卖麻辣烫,但都是接触的炒好的锅底,并没有见过生菜油。
“这是菜油,也可以叫清油。做菜的效果不比猪油差,我们家麻辣烫的锅底就用这炒的。”
玉莞正找地方搁置这一罐子。
“咋看着比我们自己榨出的清亮呢?”佟氏听着是菜油,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过来。
“我们当时不是没设备吗,这是榨油机榨的。”
玉莞安置好菜油罐子,取了一点放在案台上,让仲礼和钟毓去推点豆浆出来,准备让佟氏点豆花。
“真正好吃的豆花蘸水啊,生菜油加上熟油海椒,放盐就行,豆油都不要放,最后加点木姜菜,来,叔娃,尝尝。”
玉莞嘴里念着调配了个豆花蘸水,顺手就蘸了点给叔娃,叔娃现在已经是玉莞新菜的“小白鼠”了,还是无限忠诚的那种。
“怎么样?”
“清香清香的,辣欢辣欢的,比加豆油拌花椒木姜菜的安逸的多。”
叔娃就知道玉莞每次做的都是好吃的,当“小白鼠”也当的安心舒服。
大家见状也照着玉莞的方法调制了蘸水,一大锅豆花竟被吃的连告水都没有放过。
接着的两天,玉莞都在搞红苕粉,红苕的粉浆已经沉淀的差不多了,又加了次清水彻底去除杂质,滤去表面的水,如此几次,剩下的白色浆晒干就是红苕粉了。
玉莞找了袋子把晒干的粉装好,勺了出来重新兑上适量的水,让钟毓帮忙烧了一锅水。玉莞又拿出一个大小适合的竹编撮箕,洗干净后放在一旁接着将调好的红苕粉舀到撮箕里,等撮箕里的粉烫干后迅速放到锅里的热水中,让钟毓看着锅里的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太温,过了一会再将撮箕连带粉捞出,用筷子擀在筛子里,最后将烫好的红苕粉晾到外面的竹竿上。粉晾的半干时候切手指宽的条状,又用专门做的漏斗做了些细丝状的红苕粉。
晾干的红苕粉丝,会很硬,防水保存,能吃很久。不过玉莞还是给家里的众人,做了几大碗不同味道的红苕粉。
一碗熟油海椒加上炒香的黄豆、芝麻,再加上点老陈醋和酱油,不需要再多的调料,刚煮好的粉条放进碗里,刺啦一声响,那个酸酸的味道,夹带着海椒的香辣,和一根根油亮顺滑的红苕粉在碗里碰撞,最后撒上芹菜干干,一下嘴,呲溜就滑到心里。
“有嚼头,这粉可以,比面好吃。”佟氏尝了一根,赞道。
“姐姐,滑滑溜溜的,还有啥吃法?”叔娃吃了好几根后又砸吧着嘴巴望着玉莞。
此刻的玉莞尝过一根酸辣粉后又做起了肥肠粉,把肥肠做成节子,熬制成汤,加入熟油海椒、炒黄豆调配面汤,最后倒入汆熟的粉条和绿豆芽,白花花的豆芽和滑溜溜半透明状的粉条,在红汤焦黄的节子中相互交缠,让叔娃憨口水长流。
“凡是汤面的汤底都可以用来烫粉条,做成苕皮可以炒回锅肉,烫火锅也是一绝。”
玉莞又做了几样红苕粉的吃食,一人端了一碗,相互尝试,这才停手,等待红苕粉晒干,再仔细收藏。
玉莞白天晒红苕粉,晚上就捣鼓前面晒的羊毛,羊毛已经清洗干净,也用铁毡子戳的松软了,然后去了村里借来棒槌纺毛线,纺成线后要按照记忆并股,最后是染色。花花草草树皮蘑菇之类的,染色。玉莞是取了甜菜根染成红色。
借棒槌时候,人家还把拨浪锤也一起借给她了,拨浪锤就是纺线锤,是动物骨头做的,两头粗,中间细,当中有眼,插有一个竹钩,用来捻线。利用旋转原理,松散的线麻会缠转成麻绳,做好的麻绳大都用来纳鞋底,或穿盖帘,再就是捆扎什么,结实得很,也可以它来加工棉线和羊毛线。
玉莞薅的羊毛差不多纺出了好几大团羊毛线,她算过,做三件毛线衣背心加几条围巾还可以,但她顶多就会织个围巾,背心她还是指望佟氏和玉岚几人吧。不过此时的玉莞还是每晚和羊毛奋斗,等到全部弄完都腊月二十九了。
玉莞捣鼓红苕粉和羊毛的时候,家里也不停有人送年货来。先是张春梅两口子,带着一背篼老母柑来。张春梅的公公婆婆是跟着老大住在隔壁陈家村,自家在坡上种了好几棵老母柑树,来看小儿子时候就带了几背篼的老母柑,往年在张李氏的淫威下,张春梅也只敢剥几个给孩子们吃。现在没了张李氏的管束,大摇大摆的给佟氏送东西简直不要太爽。
“玉姐,这是咱家的老母柑,有水晶的,有沙田的。都还饱满着,能放好两三个月。”
张春梅边往外掏老母柑,边让丈夫给剥一个来尝。
老母柑是当地柚子的一种叫法,一般来说有两种口味,一种被称为水晶,因为里面的果肉晶莹剔透,水分十足,且吃过有一种“麻纠纠”的味道;一种就是沙田柚,水分稍微少点,但没有麻味,甜味更重,玉莞他们都喜欢吃水晶。
“咋这么客气呢,这么重。”
佟氏帮着张春梅腾老母柑出来,又让钟灵去地窖里拿了些余大福送来的椪柑、红袍柑、梨儿装了两背篼,让张春梅等会带回去,又和张春梅摆起龙门阵来。
两个女人摆起龙门阵就没男人什么事,张春梅的丈夫张义才看着玉莞在外面搞羊毛,也走过去帮忙弄了半天。
而这头仲礼正带着叔娃跟着卢先生去了祠堂,今日是为村里写春联、福字的日子。
祠堂门口及两侧已经摆上了长桌,红纸被裁成了一条条的长条状,正用石头压着放在桌子上,已经有先来的学生在磨墨了,卢先生在智贤阁的地位崇高,基本就是站在族长旁边的位置,他留下叔娃磨墨,让仲礼去了一侧的桌子。仲礼这大半年来每日都会练字一个时辰,正楷已经写的端正有力了,只不过缺少些人生历练,少了一份沧桑大气,不过这对于张家村这种乡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不多时,人们渐渐来到祠堂门口,大门的对联、福字大多都央着卢先生、族长、村长、族老写了,其他地方贴的就让仲礼他们写。趁着人还不是很多,大家也没闲着,都是先写了几幅晾着,方便人多时候取用。
卢先生几人面前基本上是水泄不通,几个往年一直写春联的老生桌子前也是人头攒动,只有仲礼几个新生的面前门可罗雀。
“仲娃子,来给你徐婶写俩福字和一副贴内门的对联。”
张徐婶看着仲礼便带着女儿张月华走了过来。
“好咧,徐婶您要啥对联。”
仲礼高兴的磨墨提笔,唰唰几下写了一张福字。
“你看着办,我听月华她爷爷说了你是有学问的,你给徐婶写个。”张徐婶拿着还未干的福字左看右看,还和张月华讨论着,她们都识字不多,觉得写的挺好。
“那就我想了啊。”仲礼也不客气,提笔写了一副对联,“和顺门第增百福,阖家欢乐纳千祥。”
“这字写的端端正正的,比秏鸡猫儿写的好多了呢。”张月华拿着一张春联乐呵呵的向张徐婶说道。
“你那弟弟啊,在智贤阁混了好几年了,可没听见你爷爷夸过。拿回去我就贴他那屋门上,侄儿辈的仲礼字儿都比他写的好,我看他臊不臊皮。”
张徐婶又乐呵呵的让仲礼多写了两副,才带着张月华去找自家公公写大门的春联和福字,到了公公那里还不忘拿仲礼写的给公公看,旁边的族长也评论了一番,纷纷向卢先生道贺收了个好徒弟。
这也让仲礼桌前聚集了不少人,半天下来,仲礼竟觉得手臂酸痛,不过能被人认可也是让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