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因为得有所准备,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动身。
皇甫景宸算算日子,来回四天,不知道文锦那边怎么样了。
江宁死命阻止,不想皇甫景宸去往时疫之地。
他是诚王世子,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可是皇甫景宸心意已决,他只是近卫,又不能真把人绑上。
后来见阻止不了,便要同去,被皇甫景宸把银票塞在他的手里,交代他去购买药材,找寻大夫。并召集卞鸣,晏南一起办这事。
尚景望这次带的阵容很强大,短短一个多时辰,他把城中药铺的药全都征集一空,又令每家医馆最少出一个大夫,一行三十多人,前往望山镇。
不过,考虑到人太多,行走太慢,分为三批。
第一批骑马,快速前行,第二批用现有马车,同时出发,第三批用府衙正在征集的马车,随后而行,府丞带队。
不过,皇甫景宸答应过尚景望,此次疫情若他会出马,不会让人抹去他的战绩,所以,他让江宁一并去办这件事。
皇甫景宸当然是第一批骑马而行的,同样骑马的还有尚景望,两名大夫,以及府衙的人手。
皇甫景宸建议尚景望带上府衙的兵力,尚景望一听也明白了,既是疫症,就得隔离,不许进不许出,这不是三两个人手可以办好的。
当然,他要带着许多府衙兵力也不实际,当然是带上一部分,再有需要便去就近的县境去调兵。
夏文锦虽然将王镇长这边给说服了,隔离点也在建,可是这几天里情况更严重,张建堂看见越来越多涌往他医馆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不过,他之前已经在镇长面前夸下海口,多年经验不会看错,只是瘴气之毒。现在觉得不对,瘴气之症只是个人的事,哪有一家家中的,而且病症相似,情况愈发严重,甚至有吃了他的瘴气之症对症药丸,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想到夏文锦说的时疫,顿时害怕起来,他没有治这病的方子啊,而且这病传染。
他不敢再接治,把病患往外驱赶,准备关上医馆的门,带上家人逃之夭夭。
不过他的这个反应,也被夏文锦料到,这个不负责任的奸医,刮病人的骨,割病人的肉,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置身事外,谁叫他是镇上唯一的医者呢?
再说,疫情既起,他接触的病人多,现在真让他逃出去了,这就是个隐患。
就这件事,她也跟王镇长说过,王镇长气怒张建堂在他面前的信誓旦旦,结果事情并不是那样,他有种受了愚弄的感觉,立刻派人前去警告。
不仅如此,他还派了人跟着张建堂,勒令他医馆必须开,病患不能赶走。他的医馆,也被设成镇上的隔离点。
张建堂简直痛哭流涕,他为什么不信那个少年?当时要是信了,立马就跑路,那时候谁会想到他?现在跑也跑不了了,医馆也征集了。
虽然镇长说会给他薪饷,他医馆里的药材也都会照价付,可现在是钱的事吗?是命的事啊!
有人盯着,他也不敢跑。
王镇长那边,也亲自去了一趟县衙。
夏文锦提醒他,此事以他之力办不了,得上报,他才急急赶往县城。
阳卢县令孔铁新听说又一个来报时疫的,还是望山镇的镇长亲自来的,很是生气。这王伯劳是不是傻的?被人哄得团团转?
什么时疫?哪来的时疫?
他新得的一个小妾生辰,锦堂盛宴,这么高兴的日子,来报什么时疫,真是扫兴。
不过,他还是去见了王伯劳。
王伯劳小心翼翼地把目前的情况跟孔铁新汇报。
这时候孔铁新的心思都在小妾的笑脸上,想着后堂的盛宴美酒,哪里有心思搭理他,听他说到一半,就不耐烦地道:“死了多少?”
王伯劳一怔,道:“已死亡三人。”
孔铁新大怒:“才死三个人,你就说是疫症!疫症会只死三个人吗?胡闹,我看你这镇长是不想当了!”
王伯劳吓得怔住,看着怒气冲天的孔铁新,他弱弱地道:“大人,此事得重视啊,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孔铁新冷厉的眼神逼视他:“本官问你,死的三个人多大年纪?”
这个王伯劳还真了解过,他应道:“回大人,一个五十七,一个六十一,一个六十三。”
孔铁新冷笑一声,眼神更加凌厉了,一拍桌子,喝道:“王伯劳,你们望山镇的事,你当本官不知道?离山太近,每年夏季,都发瘴气之症,哪年不死三五个老弱病残?今年被别有用心的人一撺掇,就跑来本县面前胡言乱语,你是想挨板子吗?”
王伯劳一听,就明白被人撺掇后面的意思,那位年长一些的公子来过县衙了?但是孔县令不信。
他心里顿时又惊又怕又怒。
惊的是孔铁新不信,而且还发了怒,只怕对他印象极差,他这镇长,搞不好真当不长了。
怕的是若孔铁新知道他大张旗鼓每个村强制性建隔离点,让各个村子出人出力出地出钱,这是劳民伤财,若是有人告到孔铁新这里,够他喝一壶的,搞不好还会下狱。
怒的是他觉得被夏文锦骗了,夏文锦说那位黄公子是京城的人,身份不一般。他也是听信了这点,才敢召集村正,建起大的隔离点来。正准备排查所有村子里夏文锦说的那种身有红斑之人,可那黄公子如果身份不一般,怎么会被孔大人说成是别有用心的人?他这是被夏文锦害死了。
是不是时疫他不知道,但病患比往年多他知道。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孔大人不信啊。
这现象让他既有些不安,又暗暗安慰自己:也许真的不是时疫?说时疫,说传染,这都是夏文锦的一家之言。
但是事关重大,王伯劳还想挣扎一下,他道:“大人,那些病症和以往不同,定是时疫啊!”
孔铁新大怒,喝道:“来人!”
候在外面的衙役进来,孔铁新指着王伯劳:“把他拿下,重打十大板,身为一镇之长,耳根软,听见风就是雨,谣言惑众,打醒他!”
王伯劳大惊,他是来报讯的,竟会挨板子?不等他反应,几个人把他往地上一按,“啪”一声,屁Y股上一阵钝痛,他急忙叫道:“大人,大人恕罪,是小人的错,小人胡言乱语,请大人饶了小人啊!”
孔铁新一摆手示意停,但是那板子噼里啪啦,已经打了五六板了。
孔铁新斜睨着他:“现在知道胡言乱语了?”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
见王伯劳眼里的怯意和怂样,孔铁新冷冷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你的望山镇去?等着本县管你的饭吗?”
王伯劳垂头丧气地道:“大人恕罪,是小人大惊小怪了。”一瘸一拐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