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四点刚过,刘术清睁开了眼睛。昨晚在满心的期待中,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早早醒了过来。望着黑漆漆的屋顶,他不由想道:“也不知守夜的那两人怎样了?现在应该是李文定和黄元龙在守。年轻人嗑睡大,干脆去换他们让他俩回去睡会。”
这样想着,他便起身摸索着穿好走出门去。
夜空中几颗星星在慵懒地眨着眼,借助微弱的星光,刘术清辨了下方向,用手紧了紧脖颈的领口,便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帐篷搭建处。
帐篷处,黄元龙搓着手,使劲在地上跺跺脚:“这贼老天,才十月份,咋就这么冷!”他嘴里骂道。
“文定哥,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呗。”他看着李文定黑暗中模糊的影子说。
“喔!你还讲得来笑话?整个让哥乐呵乐呵。”
“我讲的笑话中还有问题要问你哟。”
“哪家笑话还要问人问题?说来听听。”李文定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好奇。
“一只蚂蚁碰到一头大象,蚂蚁对大象说了两句话,大象笑得晕死过去了。然后大象对蚂蚁说了一句话,蚂蚁就被吓死了。问:蚂蚁对大象说了哪两句话?大象又对蚂蚁说了什么?”
李文定思忖半晌,说道:“蚂蚁第一句话是不是夸奖大象高大威猛,英俊非凡?第二句话蚂蚁是不是说它很喜欢大象?”
说完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连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想象力丰富,还多少带点幽默。可家里那老娘们怎么老说他木讷?看来是她不懂得欣赏。
“错。”黄元龙开口道。
“那说的什么?”
“蚂蚁对大象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怀了你的孩子。然后大象便笑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蚂蚁那么小,还怀大象的孩子?那第二句是什么?”李文定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象醒过来后,蚂蚁对它说了第二句话:而且是双胞胎!”
李文定再次大笑起来,眼泪花花都笑了出来。他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还双胞胎!笑死我了!那大象说了什么,蚂蚁就被吓死了?”
“大象说:好呀,那我们就再来一次。”
“哈哈哈哈”的笑声再次响起。
但这回却不是李文定的笑声。他笑得有些接不上气,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
这次笑的人却是刘术清。
“你小子从哪里整的这些乱七糟的东西?不过我喜欢!笑死老子喽。”
听见是他的声音,黄元龙问道:
“刘叔您咋来了?”
“醒了睡不着,便想着过来替换下你俩。”
“没事,我们上半夜睡过了。还是你先回去吧刘叔,我们人年轻身子骨强,冻不坏。”李文定说道。
“是啊刘叔,您可是大伙的主心骨,别整感冒倒下球,大伙还指望着你带领大家翻身农奴把歌唱。”黄元龙也笑着说道。
“你龟儿成心咒老子是?”黑暗中刘术清的语气忽然变得幽深,“要不我给你俩讲一个故事,是我亲身经历的事,要不要听?”
“要听。”两人来了兴趣。
“十年前的一天,”他拉长了声调,语气变得有些阴森:
“我从枇杷树回来,因为有事耽搁了下,到野石坡时已是半夜。我看见石包上坐看一个人,心头觉得奇怪:怎么这么晚还有人在这荒山野岭?我走近一看,是一个女人,头发很长遮住了脸,一手捋着胸前的头发,另一只手在梳头……”
“不听!不听!别讲了!”黄元龙惊声叫道,还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
刘术清哈哈笑了起来。他知道黄元龙天生胆子小,故意吓唬他。
“看来效果还不错。”他心里暗笑。
“刘叔您说的是真的?”李文定半信半疑,心里却不怎么怕。
“当然是……假的!”他拉长声音。
“吓唬你俩傻小子的!”他哈哈笑道。
“差点吓死了!”黄元龙抚着胸口说:“刘叔以后这玩笑可不能乱开,会出人命的!”
阵阵笑声撕裂了黑暗,天逐渐亮了。
“要不你俩先回去眯会,我在这儿守着。”刘术清对两人说道。
“顺便告诉你柱子哥让他吃点东西后过来换我。”看着正打哈欠的黄元龙,他接着说道。
后者答应了声,和李文定转身离去。
当柱子到了的时候,他看见刘术清正在那儿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爸。”他叫道。见刘术清没反应,他又抬高了声音,再次开口叫道:
“爸!”
刘术清抬头看了他一眼:
“来了?”
“来了。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没想什么。你先替我守着,我回去一趟。”
不待柱子开口,他便转身急匆匆向屋头走去。
“这老头铁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柱子想道。
回到家,刘术清急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便走出门去。他迫不及待想去中坝村一趟,因为上次罗县长也说了,海螺村是从中坝村往回运土,所以他想亲自跑一趟中坝村,看能不能从那里打探到些消息?
其实他刚才就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事儿,可又怕柱子知道后不让他去。毕竟一个来回得有十七里路,并且山路也不太好走。
可不管路有多远,他决定今天无论如何得跑这趟。
他神色匆匆地赶到中坝村,并找到村长万福财的家,时间已是中午。
万福财热情地将他迎进家里,听他说明来意,万福财却一脸无奈:
“我也在心急火灼地等消息,心情和你差不多,巴不得马上动手,可迟迟不见上头反应,却又不得不等着,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刘术清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甚至当他走出门去时,万福才极力挽留他,让他吃过饭再走,他也忘了回应。
“真是好事多磨!”他想:“腿都差点吃折,却白跑一趟。”
叹了口气,他慢慢往回走去。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土地关。其实他心里一直都认为这个地方取名叫“土地关”是不恰当的。为啥这么说?因为他认为:“关”者那应该是险峻、雄伟;“关”者当有那“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可这儿,明明是一个不大点的小土包,真不明白以前的人为什么会取这么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