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总闻言亡魂大冒。
趴双膝跪地,像一只牛蛙一样趴在地上,仅头颅高高抬起嚎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十三口都指着小人赡抚……不能杀啊!”
李利楞了楞。
这上有老下有小没问题,可这一家十三口是怎么算起来的?
怕不是丈母娘和儿子太多了吧。
见李利没立马下令将他斩杀当场,刘二桂面色微喜,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着:“大人,小人有用,小人有大用!”
噌!
把总在李利面前两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不得不停下来。
一把大号狗腿刀,贴着他的额头插进地里。
刀锋闪亮之间,带落一缕头发。
再往前半步的话,这大好头颅……
把总小心翼翼的抬头顺着刀锋往上看去。
只敢看到一条熟悉的,充满爆炸肌肉的手臂,就不敢再抬眼了。
“大人,此人不可留其因有三。”
吴长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秦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此其一。”
“若放此人离去报信,大军来袭不过数日此其二。”
“此人战阵时指挥麾下上前,自己却躲在后方,贪生怕死导致士卒死伤惨重此其三。”
李利环视一圈,看着跪地投降,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头颅低垂不言不语的普通士卒们,面上闪过失望。
这就是大萌的官军吗?
士卒吃不饱穿不暖,兵器一碰就碎,甲胄一砍就坏,战力极低。
大大小小的将官自己倒是吃得脑满肠肥,带兵四十来员,就能养活一家十三口。
战阵之时,贪生怕死,连带头冲杀都不能。
除了欺压手无寸铁的百姓之外,别无他用。
李利想起洛南县内的浮尸,想着打成一锅乱粥的商洛片区,心中的善念悄悄收起。
把总恶狠狠的看着身旁的吴长顺,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住口!你个无耻老贼!
我秦军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这么平白污我清白!
但感受着身侧明显危险起来的目光后,把总急忙伏低身子,哭天抢地的喊道:“小人冤枉啊!”
随即,暗中看了看身后的总旗官,见他低眉顺眼的跪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老奸巨猾。
“大人,小人妻族乃潼关大族,与诸多大人关系紧密,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李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嗯?
潼关的大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谁又跟你自己人了?
正当把总想要继续扯谎时,他刚刚看过的总旗官默不作声地站起来。
即使站起来之后双股战战,他依旧用尽全力挺直了腰背,闭着眼用颤抖的声音大声道:“大人……他说谎!
他妻族、乃西安城中普通百姓,世代操持布业维生。
小妾二人都是趁着战乱在人牙子处用一担白面买来的!
与潼关毫无关系!”
“小人才有妻族在潼关城中!”
哦豁!
来自友军的背刺,如此馥郁芬芳。
把总起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刘二桂不是一直老实巴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你怎么有胆子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随后眼里满是怨毒。
“满嘴胡言!”
“刘二桂!你忘了当年谁在你吃不上饭的时候接济你了吗?”
“你忘了我是怎么给上官说,才让你升任总旗官的吗?”
“我打死你个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可惜的是,正待起身的把总,转瞬间就被王五一条钢铁似的胳膊给按住。
刚抬起来的膝盖,kua一下又跪在地上。
一旁的玩家们不自觉的揉揉膝盖,看着就觉得疼。
“当年要不是你贪图我家资财,我何至于沦落到饭也吃不上!”
“升任我当总旗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当年剿匪,若不是你暗中吞了我的军功,把总我也当得!”
李利看着眼前怒气勃发的刘二桂,来了兴致:“你把潼关的事仔细说说。”
刘二桂知道现在是生死攸关之际,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这一遭了!
不敢看李利,也不敢看把总,跪伏在地:
“不敢隐瞒大人,小人妻族只是潼关城中小小的卖炭户,因家中有老人在潞安会馆担任杂役管事,才在城中勉强活下去。”
碳!
赵明亮眼神明亮!
李利眼神也明亮了起来。
刘二桂没听到动静,悄悄抬头,飞速看了一眼后又伏下。
这一眼正好对上李利感兴趣的目光,于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闯贼势大,小人已于上月托人将贱内送往潼关,想必现在已经到了。”
“如大人欲往,小人愿与大人一同前往!”
吴长顺欲言又止。
李利知道现在是该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
就像系统说的,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决策,才会有道路通往最终目的地。
召唤第三批玩家后,粮食成了最大的危机。
四十来个人,还能通过不科学的巨大化兔子山鸡,再加上下山收到的粮食勉强果腹。
可突然间多了百多个人,即使是玩家忍饥挨饿能力超强,可该吃还是得吃,不然被饿死了谁还会玩这个“游戏”?
况且,玩家上线时间不固定这也是个问题,真要遇到急事儿,还是得像王五一样寸步不离的人守着才安心。
更遑论争霸天下时,一场大战辗转千里、绵延数月都有可能,全用玩家更不现实。
人力、粮草样样都缺,在山里完全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山下的大城才能满足这些条件。
至于洛南?已然空城,即便后续有农户填进来,也得等到明年才有收成。
西进商州大城或是北上潼关,就成了必要的选择。
西进商州,留把总。
北上潼关,留总旗。
二选一。
李利叹了口气,已经有了决断。
从怀里掏出玩家给他打造的匕首,扔到刘二桂面前,转身负手看向山林间。
把总楞了一下,就在这愣神之间,刘二桂一个饿虎扑食,将匕首抢到手中,扑愣愣的就把毫无防备的把总给攘了。
欻拉一声抽出匕首,后退两步。
手臂平举掌心向上平摊,那把已经被血液染红把柄的匕首,就这么躺在他手心里,见证着刚才的一幕。
“今日,我刘二桂杀官造反,可有人跟随?”
“有!”
一个小旗官见势站起来,从刘二桂手中接过匕首,冲着捂着伤口吃力爬起的把总,刺!
把总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刺了一刀。
露出电视剧里反派临死前的标准姿势,一手捂伤口,一手指着前方:“你……”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剩下的士卒们抬起头来。
眼里分明布满了仇恨与嗜血。
一个士卒捅他的时候还小声的说道:“这一刀我想很久了,把总大人……”
把总感觉自己麾下的士卒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只不过,匕首是花,他是无力躺在地上任凭万人锤的破鼓。
欻拉欻拉的匕首声连绵不绝。
除了一刀肚子之外,全部都没往要害去。
血流得到处都是。
随着血液的流失,把总眼里逐渐失去光彩。
最终,刘二桂接过最后一棒,将已经被鲜血浸泡得滑腻腻的匕首,重重的捅进把总的心脏处。
还左右搅了搅。
把总瞪大双眼,吐着血泡软软倒地。
刘二桂扔下匕首,往前半步后再次跪伏下来。
“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剩下的官军你看我我看的,随后一起跪伏在地,齐声喊道:“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李利暗自啐了一口。
口号倒是喊得很激情,可这样的人,谁敢用?
等着后面慢慢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