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娘对向老太爷的死略感意外,可是一想到二娘娘因此而少了一只左膀右臂,她无比欢喜。
皇上因她提议安儿赴军营一事,对她赞赏有加,又下了旨意,立大皇子为太子。
事情都朝着她想要的结果发展着,大娘娘最近可谓春风得意,感到无比舒心。
只是对于承仁大皇子,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事情总是无法圆满的。
二娘娘内心忧伤,爷爷死于他人之手,真相未清,太子之位又落入他人之手,真是祸不单行。
虽然如此,她也只能暗地里宣泄情绪,外人面前还得强颜欢笑,甚至还要恭贺大娘娘,称赞大皇子德才兼备,册封太子是民心所至。
形势所逼,她表面上只能表现出无欲无求,才不至于让别人抓住了弱点,适度的弯腰,保护了自己,也是保护了二皇子。
恭亲王不偏不倚,正好选上这个时候来见二娘娘。
二娘娘一向清高孤傲,面对朝政内权不得力之人,她未免要轻视几分。
“今日吹的什么风,竟把王爷你给吹来了?”二娘娘言罢,慢慢的端起桌上的参茶抿了一小口。
“二娘娘如此落寂地一个人喝茶,为何不去大明宫里凑凑热闹,此时的大明宫宛如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让人不得不追随呀!”恭亲王说这些话,有些嘲弄的味道。
二娘娘冷笑道:“既然王爷如此认为,那又何必到我华清宫来?”
恭亲王不请自坐,一旁的丫鬟端上茶水,他继续说道:“我早已不参政,谁人浮沉又与我何干,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来见娘娘您,还能去见谁呢?”
二娘娘还是冷笑道:“王爷此话差矣,我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何惧之有?”
“二娘娘自然是,可别人就未必了,二娘娘可曾担心过,大娘娘会不会为了防止别的皇子觊觎太子之位而使什么阴谋诡计,真到了那个时候,难道二娘娘你就等着束手就擒吗?”恭亲王仿佛能猜透别人的内心。
二娘娘陷入沉思中,疑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二娘娘,依我之见,你当然要防范于未然,太子之位固然重要,可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务必要抢先一步找到新月公主的下落,到时候兵符在手,太子退位也是情势所逼,二皇子袭位不就顺理成章了吗?”恭亲王指点着。
二娘娘认为他说得很在理,可是他们私下里并无来往,恭亲王此举似乎有些令人意外。
恭亲王似乎猜测到了二娘娘的心思,不等她明说,便自顾自说着,期望消除她内心的顾虑。
“本王爷愿协助二娘娘,只为求一个安稳罢了。”
“哦——”二娘娘冷嘲道:“王爷是不入大娘娘的法眼,所以才来找我?”
“大娘娘谋事有方,又有元家的财力做后盾,可是娘娘您呢,向老太爷尸骨未寒,皇上便急着立太子。”
“放肆!”二娘娘喝斥道:“皇上的决定,岂是你能在这里议论的?”
“二娘娘息怒,本王爷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如娘娘您愿做笼中之鸟,本王爷也不会勉强。”恭亲王故作姿态,大有扬长而去的决绝。
二娘娘内心早已有了触动,恭亲王所说的正是她内心所想,只是,她不能随意在外人面前放下防备,误入别人的圈套。
“那么,依王爷所见,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恭亲王听闻此话,便知她已放松了警惕,内心不禁窃喜,表面上依旧从容不迫的说道:“一切见机行事。”
二娘娘见他没有明说,便也不深究,恭王爷虽贵为王爷的身份,可他没有实权,况且疏离宫内纷争多年,随随便便就信了他,未免过于草率。
恭亲王此次的目的已达到了,马上告辞道:“没别的事,本王爷就先行告辞了,他日有什么行动和计划,定会告知娘娘。”
恭亲王刚走,向文儿便来了,她恰好在门外遇上了他,她侧侧身子,算是打了招呼,恭亲王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二娘娘见了文儿,绽开笑脸,笑道:“文儿,你来了!”
向文儿侧着身子唤了一声“娘娘——”朝着门外看了看,问道:“那位好像是恭亲王吧,他怎么来了?”
二娘娘避重就轻,嗔道:“怎么,你也觉得娘娘失势了,所以不会有客远来?”
向文儿急了,辩解道:“娘娘,你知道文儿不是这个意思,文儿只是觉得,恭亲王这种人不像是善类。”
二娘娘叹一口气,说道:“什么人是善又什么人是恶,娘娘我活到今日总算是明白了,宫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现时能被我利用的,那便是我的朋友。”
她话题一转,笑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的,文儿你来找姑姑,可是有什么事儿?”
向文儿说道:“娘娘,文儿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我想四处去走走。”
二娘娘笑着自责道:“最近姑姑事儿多,把你这事儿都给忘了,我让几个奴才陪着你四处去熟悉一下,免得他日在自家门前迷了方向。”
向文儿拒绝道:“娘娘,奴才就免了,你知道我最烦他们,我想一个人随便走走。”
二娘娘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把我的腰牌带上,果真迷路了,就唤奴才们带你回来。”
向文儿兴高采烈的点头同意了。
向文儿落寞地往四周走着,眼前这个地方不管如何雄丽,始终不是她的家,她也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她走走停停,行至一凉亭处逗留下来,亭子下面是一个开满莲荷的池塘,池塘边上偶尔会游来几条小鱼,有金色的,有黄色的,有黑色的,或橙色的,她蹲下来,捡起身旁一根干草枝伸进塘里,搅动着水面,鱼儿宛如惊弓之鸟,一下子四处乱窜,没了影儿。
向文儿双手撑在腿上,托住下巴,自言自语道:“鱼儿尚有安身之处,奈何我却要寄人篱下。”
想起几日前与大公主一面,大公主的冷言冷语让她暗自感伤,她本是一个孤芳自赏之人,还在尚府的时候,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此时她的内心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