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山月缓缓走下,他每走一步,带来的威压都是截然不同。
而且这还是毫无攻击性的威压。
有的强者气质内敛,可能和路边晒太阳的垂垂老朽毫无区别。有的强者天生凌厉,哪怕只是站着,就已经锐如剑锋。
很明显别山月是后者。
最后一级台阶。
脚下貌似有一团肥肉在蠕动。
别山月好像刚刚才发现褚孤生还在跪着一样。
“起来吧,孤生。”
褚孤生哭丧着脸,抖着两条小胖腿,跌跌撞撞地起身,用力揉着膝盖。
莫非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因此掌门这是小惩大诫?
别看他在白泽面前人模狗样,道行高深的亚子,真到了别山月面前,他除了哼哼哈哈,一个屁都不敢崩。
背叛朝闻道……
白泽现在很怀疑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和魄力。
褚孤生的狼狈同时也给白泽提了一个醒。
“如果晚辈所猜不错,别掌门也是为了我沽酒传承而来吧。”白泽仰起头,直视着别山月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通彻。
异常通彻。
“白掌门不愿意吗?”
白泽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白泽就错看了别掌门。”
“嗯?”
“我以为天宗和人宗并非一丘之貉,现在看来,也都敌不过一个贪字。”白泽如是说道。
褚孤生在一旁直冲白泽使眼色。
敢这么和别山月说话?
他以为他是谁?
“出了我这岐黄殿,到别处可莫要讲这种话。”别山月却并没有恼火白泽的态度。
“您的意思是……”
别山月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泽:“白掌门,这静庭司的劫本座可以给你挡,但其实说到底这件事并不在我。”
“而在你自己。”
“当然在我,因为这本就是沽酒的事。”白泽耸肩。
“不,你不明白。”
别山月呵呵笑着:“天宗可以替沽酒免除灾祸,可本座好像没说过要你将沽酒的底蕴全盘相让。”
“一分也不行。”
“本座一分都不要。”别山月转身,“看来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沽酒所藏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整个沽酒里,我眼中最有价值的东西就在白掌门身上。”
白泽一怔。
在他身上?
是封云令牌?
白泽的眼神立刻变了:“您都知道些什么,不妨和我说说。”
身后白落寒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我只想要你的令牌。”别山月指着白泽,白泽很清楚地感觉到怀中的那块令牌在发烫。
大神通,千里寻踪术。
别说白泽就站在别山月面前,就算他远在天边千里之外,在栖云峰上,他怀中的令牌该发烫还是会发烫。
“恕我不能遂您的愿。”
白泽果断地拒绝了。
这块令牌在收白落寒时起了大作用,很显然在这块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令牌上藏着秘密。
他之前问过白落寒。
白落寒没有和盘托出和这块令牌有关的全部事。
白泽听得出来她刻意隐瞒了一些。
她仅仅说了这块令牌属于封云泽,属于那个道法兴起的远古之地。
之前是白落寒与封云令牌扯上关系,现在又来了一个朝闻道掌门。
白泽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块令牌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块令牌真正属于谁,又为什么如今到了自己手中。
别山月似乎思考了一番。
“也罢,本座也知道白掌门不可能轻易就把它给我,你我尚未熟络,是本座唐突了。”
“静庭司之事天宗会尽力而为,请白宗主放心,本座定不会坐视不理,毕竟……”
白泽没有说话,看着别山月坐回自己的位置。
雨无正从一侧走出,朝着白泽拱了拱手:“白宗主请和我来,掌门要训诫弟子了,接下来您的行程由我安排。”
别山月闭着眼,白泽只能看到一副僵硬的面具。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那么他也不能再待在这里。
于是道了声“打扰”,白泽带着白落寒和卿九就随着雨无正从侧门离开大殿。
褚孤生也想跟着离开。
别山月冷哼一声,他顿时一动不敢动。
“孤生,都不打算和我说说话吗?”
褚孤生此时脸上满是冷汗,掌门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甚至是知道自己和白泽共谋。
不,有可能更严重。
静庭司的事……
越想越恐惧,褚孤生终于是一个没憋住,裤子渐渐湿了起来。
“掌……”
“好久不见,难道你对我这个掌门师兄就一点都不想念吗?”别山月适时睁开眼,“若是师父知道你这般,恐怕在棺材里是睡不安稳。”
“您……您教训的对……”褚孤生就要哭出来了。
别山月戏谑地盯着褚孤生的下身。
“孤生,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褚孤生不再犹豫,就在一摊黄汤里磕了起来,“掌门师兄饶命!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弄脏了岐黄殿,罪不可赦,念在你我师门之谊,那本座就罚你把这大殿打扫干净。”别山月站起,朝着雨无正离开的方向走去,“不许用灵力。”
说完,别山月人已是百步开外。
褚孤生好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脸贴在尿里,泪流满面。
“玩不起我不玩了还不行吗?温玉牙,别山月,你们一个比一个狠……老子不玩了……”
吸溜。
呸!
……
再把白泽三人带到岐黄峰的客房后,雨无正告了声罪就离去了。
对于这个和别山月一个德行的长老之类的人物,白泽也没抱希望能套他的话。
卿九没心没肺地端着一盆糕去喂鸟,房间里只剩白泽和白落寒二人。
“落寒。”白泽唤了一声。
白落寒知道白泽想问什么:“那块令牌,我也只见过一次。”
白泽看向她。
“在封云泽,封云女手中。”
“封云女是谁?”白泽皱起眉头,一个消息还没消化就又来了一个。
果然穿越过来这宕机的大脑和恢复出厂设置没啥区别。
糟糕极了。
这回白落寒却是很认真地摇摇头:“其实我也只知道封云女的名字。整个阆中,论起真正熟悉封云女的人,绝不超过一掌之数。”
白泽立刻追问:“她叫什么?”
“封云有女,名思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