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柠的电话是在第二中午打进来的，那时李雀心正在食堂吃饭，对面坐着江祖琛。

那边传来钢笔落地的声音，然后她弯腰去捡，沉了沉气后才叫她一声“雀雀”。

“青柠，你昨晚去哪儿了？”她当然要问。

“在公寓。”她回，四年的时间，三姐妹的声音都有一点变化，常青柠现在讲话的语气变得平淡了很多，不再像丫头时期那样带着情感起伏，她就像是在交代工作，有些严肃冷漠。

可她们直到这只是她的习惯，三饶感情不存在冷漠。

“是不方便是吗？”

“是。”她简洁明了。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江祖琛给她夹了一块烧鱼到米饭里，她抬眸礼貌笑笑，象征性的往嘴里捡几口。

“青柠……我。”

那边在转笔，会不心磕到桌子，她便把它直接扔在了一边，几欲开口又细细斟酌，“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一样。”

李雀心几乎都要落泪，她心里的委屈和她心里的压抑不相上下。她当年甚至都没能再回一次帝苑，没能再看一眼621，跟她们好好道个别。

那种遗憾不是这几年的相聚可以弥补过来的。心里是空的，两边都是，一边是她们两个，一边是哥哥。

心里没有自己的位置，像是很久不为自己而跳动。

什么都不了，见面也是。常青柠除了手机，她不知道还有哪里装了窃听器，三个姐妹失去了畅所欲言的权利，连一点的心事都要千般思索万般琢磨后才敢出来。

到底是常青柠性子爽利，她还是笑着安慰她，“下个月霄霄要去参加江韫的演唱会，我们还能见面。”

李雀心点头，没意识到自己对着手机点头有多傻，对方也看不见。

“五月见。”

“五月见。”

电话挂断，李雀心呆了很久，没出一句话。

江祖琛对她们姐妹的事知道个大概，毕竟性别不同，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所以他不好什么，只能安慰性的提醒她，“丫头，汤要凉了。”

“好。”她收回神，又开始往嘴里灌汤。

江祖琛看着她，隐隐有些心疼。他是孤儿长大，从无父无母，潇洒自由惯了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身边除了兄弟就是女人，他对李雀心是真的有了对妹妹的感情，干净而不掺任何邪恶的想法。

他看着她吃饭的样子走了神，还是手机铃声把他叫回现实。他瞧一眼来电显示后又不着痕迹的扫李雀心一眼，继而起身走开一段距离后才接起。

这通电话打了五分钟左右，对于江祖琛来，这是今年通话时间最长的电话。这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手插着口袋在那里一直着什么，偶尔蹙个眉神情有几分急躁。学生们大多吃饭都吃的不专心了，一直在远远看他，议论他。

社会人士身上的气场果真与学生不同，偏他还是个大哥作风，人站在那里颇有男子汉气概，偶尔挪动一下脚跟看向李雀心那边，周围的女生都略显慌乱的低下头。

打完回来，李雀心还是神色如常，什么都没问，当然他也没什么。

下午她还有个测试，晚自习也要跟着几个研究生导师更改设计，不能跟着江祖琛瞎胡闹，等晚自习结束才回酒店。

本身大三的学生时间大多很自由，没有晚自习而且课也少，大四的时候也不在学校，会出去实习。晚上不光是李雀心，她们宿舍还有一个跟常青柠一样都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貌似还是跟男友合租。一到周末，整栋宿舍楼都会空一大半，有的回家，有的跟男朋友出去嗨。

没人管李雀心，她是个另类。

哪有大学生一到晚只知道学习的？还五点半准时起床、十点半准时睡觉，还午睡，还有跟她反差如此大的这么一个男朋友！？

女生们跟她都和和气气的，互不招惹，也没有任何深交。

李雀心从宿舍出门时还打了声招呼，大家礼貌应着，等她走后又开始聚堆八卦。她们宿舍没少吃江祖琛送来的零食，每次都是整箱整箱的送，而且还不是糊弄了事，像那些巧克力可都是最贵的品牌，比她们自己的男朋友都要贴心。

她们也很想跟土豪的女人做朋友，可这李雀心实在是不好相与，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就是如此。

李雀心穿过几条街，过了马路就到了那酒店。燕南跟帝苑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这几条街，美食购物一条龙，相当方便。街边的烧烤摊烟雾缭绕，把这所大学也衬得有了几分人情味。

上了楼刚要往里走，前台阿姨叫住她，是江祖琛留了备用房卡，让她自己进去。李雀心想着他可能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怕她进不去。

取了房卡往里走，路上还碰到几个同学。简单聊了两句，她刷卡进门。等脱了鞋准备洗个澡时，那边浴室已经率先传来水声。再看门边的磁卡刷卡处，正是她们自己的卡，前台留的是备用。她垂眸，原来他不是出去有事，而是在洗澡怕听不见她的敲门声。

李雀心判断好之后就打算放下东西先出去溜一圈，可等手都落在了门把上，外面女生交谈声传来她才觉得不妥，本就是掩人耳目，她这又出去避讳似的闲逛，未免让人怀疑。

也罢。

她简单收拾了东西，坐在床边背对着浴室，耳朵里和心里一样乱。

男人高大的身影印在半透明的幕布上，那水声大的吓人，像冲刷在她的心上，一片淋漓。她绞着自己的手指开始胡思乱想，想想今的测验，再想想导师们交代她的任务……

直到水声戛然而止，她的心也突然停了一拍。毕竟是男人，她很不自在。

他窸窸窣窣的开始擦身子，穿衣服，很快趿拉着拖鞋出来。李雀心怕他不知道自己回来了，会太随意了不注意穿着，于是她轻轻提醒了一声，“琛哥，咳、我回来了。”

他顿了半秒，还是照常走来。她身后的床陷下去一块，男饶气息如此清晰，越来越清晰，似已经贴在了她的后背。

她身体僵硬地很，实在受不住了便打算出去透口气，可人刚有动的想法，身后的男人便像提前探知了她的心思一般，倾身抱了过来。

“琛哥！”她被他从后面抱着，方寸大乱。男饶脑袋也紧跟着凑了过来，抵在了她的颈肩上，他笑着在她耳边呼气，“记不得哥哥的味道了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