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与昭华坐下才说了几句话儿,膳食就已被摆了上来,四凉四热、四膳汤一膳粥,其中四凉四热里又是四荤四素。
“这银鱼膳粥养人,爷您尝尝。”
昭华正想着替八爷盛了一碗膳粥先尝尝鲜。
哪成想,昭华只表现出了个意向,还未曾站起身。
一旁伺候的杏美人就拿了青玉碗盛了小半碗银鱼膳粥放在八爷跟前儿。
偏也不抓尖卖乖的,只将用了青玉碗盛的银鱼膳粥放在八爷跟前儿,就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这般不冒尖儿的行为倒也叫昭华说不得什么,只能坐了稳定笑着对八爷说着,叫八爷尝尝这道银鱼膳粥。
八爷又哪里知晓这里头的弯弯肠子,只当昭华是在关心他就是,端起了盛着银鱼膳粥的青玉碗。
也不像昭华那般还用了汤匙轻轻搅动着青玉碗里头的膳粥,只端了起来吹了几下,就吃了几口,等着放下了青玉碗,才说道:
“没有银鱼的腥味,单只剩了膳粥的清香,是花了功夫的。”
“爷喜欢就好。”瞧着八爷喜欢,昭华也不免得多吃了几勺银鱼膳粥。
等着喝完了银鱼膳粥,昭华才又继续道:“爷,您再尝尝这道卤味活凤凰,据膳房里的人说,这道卤味活凤凰是这满桌子里头最费时的一道。”
昭华的音儿才堪堪落下,那杏美人就替八爷布了菜,用了青玉箸夹了一块儿鸡舌头放在八爷跟前儿的碟子里。
细细望去,这道卤味活凤凰压根瞧不出半点儿用了调料的样子,偏这味儿还窜着香。
这卤味活凤凰,八爷从前吃过不少,但只觉得不过是膳食罢了,从不探究这些个。
如今昭华说道,八爷也不想扫了兴,便顺着说道:“眉生说说看。”
“这卤味活凤凰,因着是提前了一个月选了一批活禽,日日喂了各种调料,这般精细养着所以才称是活凤凰,没有半点儿调料却是入味的打紧,几十只活禽只取了鸡舌,也是入味儿最深的地方。”
昭华吃了块儿鸡舌,接过了访桃递过来的锦帕,微微沾了沾唇边,这才笑着跟八爷说着话儿。
八爷只盯着这道卤味活凤凰看了看,也没说什么。
等着吃了差不多,访桃就叫人将桌上的膳食都撤了下去,新上了四乾果四蜜饯四点心,还有新茶。
等着又用了些乾果,吃了几块儿蜜饯,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儿,八爷就离开了。
“主子爷对王妃娘娘是真的好,倒叫婢妾生出了许多羡慕心来。”婧美人坐在小圆凳上,目光梢掠过了杏美人,却是带了笑意跟昭华说着话儿。
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句杏美人与婧美人,昭华就说自己个儿乏了,打发了她们回去了。
“爷跟前儿的人可是去了缀锦院儿与浮曲院儿?”等着人都走完了,昭华才倚在案桌边缘,慢条斯理的问着。
“回您,去过了,是主子爷跟前儿的小福子去办的。”访桃也知晓昭华的意思,回了这么一句后,见昭华嘴角还噙着一抹半展的笑意,便接着说道:“是原话儿回的。”
“怪不得,”昭华明悟,不过是一句话儿,倒叫这人生出了旁的心思来。
昭华随意睨了眼自己个儿养的极好的指甲,这才微抬了食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来,说道:“既然爷都夸了这熏香不错,那便再赏她些就是。”
等到了酉时的时候,昭华正坐着喝着雪脂莲蜜冲的温水。
这雪脂莲蜜,其蜜晶莹剔透,清凉皎洁,结晶细腻如脂,令人望而生津,也怪不得昭华独独就爱了这雪脂莲蜜。
“主儿,主子爷跟前儿的昱忠来了。”悦人从外头进来,行了礼儿回着昭华,半刻也不敢耽误。
昭华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杯,眉眼一挑,有些诧异这昱忠怎么到她这儿来了,不过依旧道:“让他进来吧。”
“恭请王妃娘娘德安。”昱忠进来后,身后还跟着小福子,小福子手里端着托盘,跟着一起行了礼儿。
“可是爷有什么吩咐?”昭华微点了头,看了看小福子手上端着的盖着红布的托盘,便问着昱忠。
“回您,主子爷说今儿就不过来了,让王妃娘娘早些歇息,还让奴才送了雪脂莲蜜过来,”昱忠哈着腰,这话儿才落下。
后头的小福子就极其看眼色的弓着腰上前儿将东西给了访桃,昱忠见访桃接下了雪脂莲蜜才又继续说道:
“主子爷已经特意叫人快马加鞭从南方运来,又怕王妃娘娘等的急,赶巧了世子爷府上还有一瓶未开过封的雪脂莲蜜,主子爷便叫拿来了给您。”
先有了八爷说的今儿不过来,哪怕后头出现的雪脂莲蜜也只是叫昭华笑意捎带了点儿。
昱忠离开后,访桃揭开了红布,给昭华瞧着,见昭华兴致缺缺的样子,又道:“主子爷疼您,奴婢早晨才说的,这才下午些便送过来了。”
“收起来吧。”昭华挥了挥手,也没有去搭访桃的话儿。
等到了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那会儿,昭华瞧着外头的丫头婆子跟着几个小太监正在院儿里点了灯,便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您,已经戌时了。”夜里温度又稍稍下降,访桃怕昭华凉,又特意将之前熄了的炭火盆给搬了出来,烘得这屋内暖洋洋的叫人觉得慵懒,听到昭华这般问,便回着话儿。
“明儿进宫的的物件儿可都备下了?”
昭华本想叫访桃出去瞧瞧八爷可曾来了,只这话儿才在口里打了个转儿。
昭华才想起八爷今儿派人传了话儿,说是晚上不过来了,昭华想到这儿就是把原本该说的话儿给吞了回去,变成了询问明儿进宫的事儿。
“都已经备下了,今儿晌午,奴婢与悦人还打了些颜色不一的络子,备着明儿进宫用,兴安适才也从匠人那取回了新打的银裸子与银叶片儿,悦人与代序这会儿正在用络子装了银裸子与银叶片儿备用。”
访桃听到昭华这般问,也没想着旁的,只细细的同昭华汇报着这些事情。
“嗯。”昭华从鼻腔“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访桃就拿了香膏来,挖了香膏,细细的在手心里晕开,涂在昭华的手上。
香腻的香膏萦绕于鼻尖,昭华只觉得手上一阵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