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良久,她还是去到唐博轩的院落。
唐博轩院落宽敞,却不像老夫人院落那般种满植物。
下人通传后,片刻,唐博轩就让阮一禾进去。阮一禾先是按照阮延章交代的,把布料送给唐博轩,下人接下后,唐博轩也没有多看一眼,表情和神态跟丞相夫人如出一辙。
阮一禾轻“哼”’了一声,真不愧是母子。
屋里站着的下人,加上小晴一共有三个。
阮一禾:“丞相府的二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博轩蹙眉,他讨厌死了这个称呼,没有缘由,对她的厌恶可能也是从她叫自己“丞相府的二少爷”开始的吧!
唐博轩故意夸张大笑,“你不会是有什么情话想要单独说与我听吧?那也要看我想不想听。”
他就是要当着下人的面,让阮一禾难堪,让众人都知道阮一禾是何种倒贴,何种厚颜无耻!
没品的男人,阮一禾打心里瞧不起他,她面色平静,只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
唐博轩一步步向阮一禾逼近,阮一禾顺势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椅子的边缘。
她忽然微微一笑,顺势坐了下来,唐博轩眼睛大睁,眼底划过一道异色。
他本想让她面露惧色求饶,并没有打算做什么,没想到,她丝毫不怕,倒让他有些尴尬。
阮一禾轻轻贴到唐博轩耳边,忽然,感觉一股清香萦绕在鼻间,不似玫瑰的浓郁,也不似雏菊的淡香,却使人感到舒畅、惬意。
但这香味是唐博轩身上发出的,阮一禾便觉得这香味有说不出的难闻!
她只用唐博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关于宝儿的事。”
唐博轩一听到宝儿,马上绷紧了神经,支开屋里的所有人,阮一禾给小晴递了一个眼神,小晴马上会意出门。
唐博轩目光紧逼阮一禾,“你快说,宝儿怎么了?”
唐博轩不知道阮一禾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昨天深夜,红鸳带着宝儿来找了他。
他只知道油坊遭遇了劫匪,被一把火烧了,他便把红鸳和宝儿又找了一处安身的地方,时间仓促,就安排在丞相府附近。
这件事除了唐博轩自己和几个信得过的下人,再无人知晓,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跟她又有什么关联,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抓着她的纤瘦的肩膀,“你快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阮一禾讨厌离他这样近,她猛然挣脱开,只说,“别的事我不多说了,宝儿的身份我也略知一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他,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红鸳是漕帮的人,她愿意照顾宝儿也不是因为什么情分,而是因为你能帮她找一个安全的藏货点……”
阮一禾一口气说完,唐博轩又开始夸张地大笑,然后突然收起笑脸,“阮!一!禾!我看你是失心疯吧!”
他眸光紧紧地盯着她。
“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说完阮一禾想出门,唐博轩瞬间拦在阮一禾面前。
阮一禾:“请丞相府的二少爷让我离开。”
这句话把唐博轩的怒气再次推到顶点,他就挡在她面前,“我不怕告诉你,漕帮虽是帮会,内里,其实是在帮朝廷做事,红鸳既是漕帮的人,就没有必要留在我府中,想编排别人,你也该先动动脑子。”
“因为,她是漕帮的叛徒……”
阮一禾再想说什么,唐博轩已经没有兴趣再听,只当她是胡说八道。
“你说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怕你以后嫁给我,红鸳影响到你的地位?还是今日到我府中,为了把自己献给我?”
唐博轩口气轻蔑而充满挑衅。
阮一禾不知如何反驳,也不想反驳,随他怎么想,她根本不在乎,下作又低劣的男人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她漠视一切的样子让唐博轩恨极了,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他一脸不耐烦!
蓦地,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阮一禾想挣脱,身体却被他强有力的臂膀搂的更紧,刹时,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唇上触到微凉而柔软的物事,她睁大了眼睛,使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挣脱开。
他松了手。
他眼也不眨,直直地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慌乱,后悔,强撑等情绪。
然而没有,她面色平静,似一切如常,顿时,唐博轩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冷酷的厉害,比自己还要冷酷万倍。
阮一禾绕过他,走出了屋子,唐博轩就站在原处,本来他只想试探她,但是她似乎每次都毫无惧色,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遂唐博轩想到最狠烈的方式——吻她的唇。
她才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呀,难道清白对她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吗?
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上次当街被人打,她不怕。羞辱她,她不怕。甚至吻她,她也不怕,难道她的恐惧就只有骑马吗?
午膳之前,唐博轩让下人装了些热乎的饭菜,他要亲自去看看红鸳,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两人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阮一禾竟然编排红鸳。想到此处,唐博轩又攥了攥拳头,想不出世上竟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唐博轩给红鸳和宝儿找的临时住所也是一处农家小院,很近,所以唐博轩没有骑马。
唐博轩走在路上,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自己怎么就能……他不自觉用手触了下自己温热的唇,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这种感觉甚是奇妙,明明那么讨厌她,而她的唇,竟这般柔软,温暖,让人舍不得松口,蓦然,他又想到她那张冷漠平静的脸,顿时,对她的厌恶又再次占满了心底。
而此时阮一禾只在心里默默惋惜,占了原主的身子,竟把她的初吻给了这样一个卑劣下作的男人!
快到小院门口,小小的栅栏门紧紧的关着,唐博轩提着篮子懒得动手,便一个纵身跨进了矮小的栅栏。
屋里像是有些许声音,是宝儿在哭,还有女人吵骂声,是红鸳!
唐博轩悄然溜到小屋门口,隔着破旧的木门,声音一清二楚。
红鸳正端着药碗,就杵在宝儿嘴边,汤药滚热,她就一整碗倒进宝儿的嘴里,宝儿虽是痴呆,但也知疼痛,呛在喉咙,他只会无力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