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裳对着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暗纹捣鼓了好长时间,尝试了迄今为止她会的所有的术法,终于在她第298次尝试的时候成功的把那暗纹拼好了,虽然和原来的样子相比还有那么点差距,但是也勉强算是可以蒙混过关了。
夏婉裳得意地笑了笑,觉得她可真是太聪明了,天上地下唯一的一个如此聪明与美貌并存的神女,啊哈哈。
她因为半夜里做噩梦而变得烦躁的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好了,在书房里蹦跶了好一会儿,然后又一步一跳地跑出去,坐回大殿上,开始背诵她昨日里背了一半的经书。
她今日的效率出奇的高,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昨日里背了半本的经书全部背完了,然后随手拿起来下一本继续背。
到了午时的时候,夏婉裳将那一摞书背的七七八八的了,她准备出去散个步,然后回来将所有的东西全都给背完,再然后嘛,她就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
第二日,夏婉裳实现了她的小目标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拿了两盘子瓜子,又带上一把扇子,上仙气最充沛的澄妙镜那里逛逛,顺手再拿上几本佛经,遮遮那有点刺眼的阳光。
去往澄妙镜的一路上都是花花草草,红红绿绿的,十分富有生气。夏婉裳看着看着看着心情也就跟着变得特别轻松,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
许久不来澄妙镜,夏婉裳对这里的环境还有点点小小的不适应。刚到那瀑布前,还被那蓬勃的仙泽晃了晃眼,伸出袖子挡了挡。
等到那仙泽不再那么晃眼之后,夏婉裳随意地往瀑布旁的柳树下的那把躺椅上靠了靠,随手拿起刚刚带过来的那几本佛经往脸上一搭,然后拆开那几包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睡觉。
等一觉睡醒之后,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了,椅子边的地上全都是瓜子皮,密密麻麻的,夏婉裳随手挥了一挥,将地上的瓜子皮清理干净,又挺随意地将脸上的经书拿起来,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澄妙镜。
几千年不过来,那澄妙镜还真的是越发耀眼了。
夏婉裳随手施了个术法,随意地看了看数万世凡尘,看那些凡人的爱恨情仇。
她本来看得很是漫不经心,可是看着看着她又看见了那个和她同名的女子,跪在雪地上,鲜血流了满地。
夏婉裳的眼神怔了怔,她最近怎么总是遇见这个女子呢,第一次是在茶馆听书听见那个悲伤的故事,第二次是在梦里被惊醒,再一次就是现在。
夏婉裳皱了皱眉,这实在是不太符合常理,正常情况下,不管一个仙人和一个凡人之间的缘分有多深,最多也就是一面之缘。可是,这一次……
夏婉裳刚要仔细想一想,脑中就一阵抽疼。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狠狠地甩了甩头,想要将那种疼痛消除。
“唔……”还没等那一抹疼痛消退,夏婉裳脑中就一阵白光闪过,她的脑中插入了一段记忆。
就像是一个梦。
是在一个雪地里,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从身上不断地流出鲜血,最后死在了一个叫秦墨的男子的怀里。
女子的眼神里没有悔恨也没有遗憾,有的只是生不逢时的感慨。
夏婉裳从未觉得谁的爱情值得同情过,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角湿了,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夏婉裳再往前走,刚才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女孩儿和刚刚雪地里抱着女子的男子。
海棠花开得分外鲜艳,风一吹,悠悠然然的落下,像是一场雨映红了半边天。
白衣服的小姑娘眼眸弯弯,袖口绣着一朵海棠,扎着两个小辫子,跑来跑去。
“洛儿,过来。”秦墨招招手,将树下跑着的小姑娘叫过来。
“爹爹,你干什么呀?洛儿要扑蝴蝶。”小姑娘不满地撅起了嘴,依依不舍地从树下走过来。
“跑了这么久,你该回屋了。”秦墨笑着将秦洛头发上的花瓣摘下,轻柔地放在地上。
“我不嘛,爹爹,你说过,等洛儿长大了就可以看见娘亲了,那娘亲呢?娘亲呢”脆生生又有点奶里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墨觉得恍若隔世。
秦墨将秦洛鬓边的发丝掖到耳后,温柔地出声:“你娘亲,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她就回来了。所以洛儿要好好听爹的话。”
小姑娘圆圆的脸蛋上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好。洛儿最听话了,洛儿要继续玩了。”
“去吧,慢点跑。”秦墨看着跑远的背影,恍然陷入了沉思。
夏婉裳再往前走去,刚刚的那一幕又消失不见,再出现在眼前的是下一幕:
年轻的丞相手执利剑,只身站在河边,看着远处的方向,渐渐闭上了眼,有春风般的笑溢在嘴角。
夏婉裳看见这一幕愣了愣,她从前看见的场景让她一以为那一场爱恋一直都是爱而不得,苦的也只是那个痴心的女子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却看见了他内心的想法:他对她不知没有感情,只是爱错了人,再换不回从前的流年,他怕自己在她的坟边都会脏了她的轮回路……
夏婉裳眼角的泪流的更凶了,她有点受不住地踉跄了几步,身体往前面倒去。在倒下之前,她看见那个叫秦墨的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都是微笑。
……
夏婉裳从澄妙镜前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满满地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很久都出不来,她抹了把自己的眼角,湿湿的,凉凉的。
夏婉裳站了半晌,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梦,她之所以会一直都看见那一幕,只是因为那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在她身上发生过一遍。
再回头看澄妙镜的时候,那蓬勃的仙泽后面已然不是一处处的凡世,而是一朵桃花。
可笑,她昨天还说是谁写下的那么不切实际的话,可今日她就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玩笑,而是真的,那或许就是她的情劫,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就算是年幼时不遇见,也总有一日会在惊鸿一瞥中爱上那个辜负了她一世的男子。
夏婉裳苦笑了一下,继续看向澄妙镜,眼里有着浓烈的探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