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校园一片安静。月光柔柔地为所有物体都罩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本来应该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慕斯年的宿舍里却有些奇怪的响动。
“唔……呃……”
慕斯年是被林路深痛苦的闷哼声唤醒的。
怎么回事?
他颇为烦躁地翻了个身,脸正对林路深的脸。
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到林路深的面庞上。他深深地皱着眉头,在睡梦中都是如此的痛苦以及不安宁。此情此景落在慕斯年的眼里,他居然有些不忍。
要不起来看一下他到底怎么了?
他这么担心着,下一秒却开始自我反驳。
“和我有什么关系。”慕斯年这句话像是在对那个神色痛苦的人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他再次翻身背对着林路深,决心不去管他。然而痛苦的声音一直钻入他的耳朵,让他本就不太平静的心和大脑再次不得安宁。
这家伙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慕斯年不停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没了之前的睡意。
就看他一眼。慕斯年告诉自己,然后翻过身再次面对林路深。
就管这一次,下一次绝对不管了。
“喂?林路深?阿深?”慕斯年试探性叫了一声,对方毫无反应。
看来是睡熟了,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被子没盖好?他记得高中他们一个宿舍的时候林路深就老爱踢被子。
他颇为心烦地起床,趿着拖鞋走到林路深床前,伸手给他轻轻盖好被子,又往里面掖了掖。
“嗯?”触及到他的皮肤时,慕斯年再次皱起眉头,神色疑惑。
怎么这么烫?这家伙的皮肤?
不会是发烧了吧?
这么想着,慕斯年再次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
滚烫。
“发烧……”慕斯年叉腰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却“嗖”地提了上来。
这个时间点,先不说宿舍有门禁出不去,也不知道医院开门没有。要不等到天亮再去?
看林路深的脸色,发烧挺严重的……算了不管了,先弄点什么给他降降温再说。
这么想着,慕斯年在水壶里倒了一些凉水,然后在林路深的衣柜里翻找他的毛巾。
找了一圈没找着,慕斯年咬咬牙,干脆把自己的毛巾拿出来放进盆子里。也不知道林路深会不会嫌弃。
用水把毛巾打湿,然后拧一下放在他的头上降温。
毛巾在林路深头上放了一会儿之后,他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点点,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慕斯年不敢离开他的身边一步,生怕出了什么事情,便机械地重复着做同一件事情。
他不停伸手去试林路深额头和脸颊的温度,依然滚烫。
当他的毛巾失去降温作用之后,林路深再次皱起眉,脸上越发痛苦。
这时慕斯年便颇有耐心地把毛巾从他额头上取下来,重新用水打湿,拧干,再放回他额头上。
然后慕斯年坐在他的床上,颇为复杂地凝视着这个睡得一点也不安稳的人。
还是没退烧……那就只能等着天亮了。
林路深……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了?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没想到这么一折腾,就是一整夜。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扑向宿舍的时候,慕斯年才感受到了那种不真实的、像在梦里的感觉。
林路深依然没有醒来,神色痛苦,看样子应该是病得糊涂了。
果然普通降温是不管用的,要去医院打针拿药……这么想着,慕斯年换了身衣服,也帮林路深换了衣服,背着他往楼下走。
刚背上林路深,他便有些踉跄,心里暗暗惊讶。
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轻了?
还没到宿舍开大门的时间,慕斯年咬咬牙直接把他背到了宿管阿姨的房间。
“拜托开一下门吧,”慕斯年语气有些紧张急促,“他从昨晚就在发烧,一直没退下来。”
“这个人我记得啊,是你的新室友……”宿管阿姨说着,塞给他一张表,“你先填一下表,我去开门。”
“好。”慕斯年把背上的林路深再往上提了提,拿起笔飞快地写字。
“唔……”背上的林路深开始不安分地乱动,痛苦地哼哼唧唧着,“头好疼……”
“矫情。”
慕斯年几乎微不可闻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边写字边说:“你安分点,我带你去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斯年的话起了作用,林路深果然没怎么再闹腾。
出了校门,慕斯年随便找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到市医院,尽快!”
出租车司机想着已经有了预定的客人,刚要拒绝,可通过后视镜看到慕斯年急迫冷冽的眼神后又住了嘴。
算了,就当是做好事,救别人一命吧。出租车司机这么想着,发动了车子。
林路深虽然意识模糊,却似乎承受不了车里的颠簸,脸色青白有些难受。
“没事,睡一觉就到了。”慕斯年看他实在难受,便忍不住出声道。
他没有意识到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就像一个妈妈在安慰一个不安的孩子一样。
“斯年……”迷迷糊糊中,林路深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慕斯年心里一怔,侧下头去,耳朵贴近他的唇畔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林路深此时却紧闭住嘴,再没有说一个字。
到达医院,出租车司机还没来得及说价格,慕斯年便甩给他一张二十,打开车门匆匆忙忙把林路深背上离开。
“喂!”出租车司机在后面连喊了几声,“我还得找你九块钱呢!”
“不找了!”慕斯年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现在是要把这个家伙往医院送,哪里还有空去转身拿找的钱!
医院一大早便有一些人排队开始挂号了。慕斯年挂了一个急诊,便把林路深放在座椅上,自己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用手测量他的体温。
还是滚烫,像是从没有降下来一样——不,这个温度根本就没有降过,反而越来越高。
慕斯年狠狠揉着皱得紧紧的眉心。这种情况,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斯年……”林路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凑近了,只见林路深唇瓣一张一合,虚弱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斯年……对……”
对什么?
慕斯年薄唇紧紧抿着,眸中是一片复杂。
林路深……到底想要对他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