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内心实则是不愿的,只是迫于四姨太奶奶的淫威,不得不去库房取来打罚下人的工具,磨得油光锃亮的老竹片板子和四腿长条细木凳。
不要小看竹片板子,它虽然没有木板子那样宽厚,可是韧劲十足,几板子下去,保准皮开肉绽,多几下,就要筋脉尽损了。
而之所以选择细木凳,是因为有人被打的时候,因为身下受力面积小,所有的疼痛都会被挨打的人承受了的缘故。
蕊儿见到这两样工具时,吓得脸色骤然变成青灰色,就是这两样东西,活活打死了那个打碎了老爷心爱花瓶的小姐妹。
“四姨太奶奶,蕊儿真的没有怀疑过是您指使嬷嬷来陷害我们呀,真的没有,请您饶命啊”。
蕊儿再次跪倒磕头,因为连续磕头力气较大,额头已经磕烂了,血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滴落在地板上,仿佛一朵朵娇艳的彼岸花,邪魅又凄凉。
蕊儿不再提是谁陷害的这话还好,此刻却是越描越黑,四姨太奶奶更生气了。
四姨太奶奶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蕊儿,高贵淡雅的她只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示意小厮和婆子们把人拉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蕊儿一眼,仿佛一个小丫鬟的生命,只是云泥草芥。
“慢着,想要动我的人,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都给我住手”。
崔羽晗状似平净无波澜,实则不怒自威,她胸膛中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
崔羽晗来到蕊儿身侧,弯下腰来握住蕊儿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虽是平常的一个动作,气质却如同王者一般霸气,不容置喙。
下人们见阿梅姑娘要护着蕊儿,迟疑了片刻,这姑娘长得太美了,虽然四姨太奶奶如今受宠,但难保今后不会被阿梅姑娘盖住了势头。
她们只是粗使的下人而已,何必要蹚主子们的浑水,纷纷做出为难的样子,停了手,闪在一旁。
“蕊儿你记住,虽然你是下人,但是你也有你自己的人格,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磕头求饶的,”
“你只是机不逢时,没准哪天你飞黄腾达了呢,你的下跪求饶,她们根本受不起”。
蕊儿的双眼已经被泪水和血液模糊了,“阿梅姐姐,你在说什么,蕊儿怎么听不懂”,她只知道,她得罪了四姨太奶奶,今天或许活不成了。
傻丫头,有一天你会懂的!
“蕊儿别怕,有阿梅姐姐在,你不会有事的”,她轻轻的帮蕊儿擦拭了脸上的血污,那样子又极致温柔。
“哼,阿梅姑娘,你别以为老太爷钦点了你冲喜填房,你就真成了五姨太奶奶了,你就有事无恐了,”
“本夫人告诉你,能不能成的了事,还得本夫人说了算,仅用巫蛊之术祸害大少爷这一条,就足够理由把你剐成肉泥的”,
“你自己尚且是个泥菩萨,自身都难保,还要来管一个下人的事,重点是你管的了吗”。
四姨太奶奶蔑视崔羽晗,仿佛她们二人的死活,都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呵,阿梅如果没有会错意,四姨太奶奶是想说,偌大一个恒府你是最大的,就连老太爷和老爷早已做好的决定,在你面前都是一文不值的,你可以说推翻就推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吗?”。
四姨太奶奶皱了皱眉,“你是想和本夫人玩文字游戏吗,本夫人可没有那个兴致陪你玩,”
“你用巫蛊之术害人,是大家都看到了的事实,想凭伶牙俐齿,把矛头指向本夫人,狡辩蒙混过去,你想都不要想”,
“来人啊,把这个用巫术害人的妖精还有那个小贱蹄子,一起拉出去给我狠狠地打,”
“本夫人今天就要亲自审一审,你如此这般祸害恒家,到底是和恒家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是被什么人指使的,想要除掉大少爷,从而得到些什么”,
说罢,她又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丫鬟婆子们,“本夫人从来不愿意重复一句话,今天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一群丫鬟婆子们瞬间手脚发软,各个点头如捣蒜一般称“是”。
她们向阿梅和蕊儿投来无奈的眼神,心里都在祈祷着,不是我们要打你们啊,我们也是被逼的啊,如果再不动手,那挨打的就得是我们了,所以如果有一天五姨太奶奶得宠了,可千万不要来找她们的麻烦才好啊。
下人们平时做惯了活计,手脚又麻利又有力气,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抬起蕊儿往屋外而去。
而阿梅这边,几个小厮想要上前来拉扯她,被她抬手制止了。
“四姨太奶奶,果真要打我吗,再有几日我便要大婚了,全城都知道恒府要纳我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若到时我不能出席婚宴,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我们恒家,你想临时找人代替我,怕是也不容易”,她故意把我们恒家说的极重。
“倾国倾城?哼,真不要脸,不过以色侍人的贱人而已,和勾栏里的姐儿有什么区别,恒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四姨太奶奶一脸鄙夷,她若年轻二十岁,绝对比她美十倍,百倍。
“那四姨太奶奶不经过老太爷和老爷以及大夫人,自己就做主打罚我们,事后会不会被家主责罚呢”?
“打罚你们两个贱人,我是为了恒家好,谁会责罚我,再说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哦对了,还有那两个受伤的嬷嬷,别忘了给她们找个医生瞧瞧,挺可怜的”。
中年嬷嬷:终于有人想起我来了,呜呜呜……妇人啊,我还趴着呢,救命啊!!!
四姨太奶奶:“……”,翻白眼加深呼吸。
崔羽晗:“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四姨太奶奶实在烦的不行,“年纪轻轻的,话怎么这么多,想躲一会儿,晚点挨板子?别做梦了”,
她怒吼一声,“还不赶紧把她给本夫人拉出去,打……”。
她捋了捋眼角的细纹,如今的奴才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中用,让她们做一个事儿,要重复这么多次,简直太不像话了。
赶明个把她们一个个的都发卖了去,再重新买一批新的回来,让刘奶娘好生调教,免得气的她都老了好几岁。
“不用,我自己长腿,会走,就不劳烦众丫鬟婆子了”,说罢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院子。
众下人“……”,
她们纷纷向阿梅投来了怜悯的目光,果然阿梅姑娘就是太年轻了,从穷人家庭出来的孩子,不懂得世面,也不清楚被恒家竹藤打会有多疼,会有什么样下场,哎,只希望姑娘能吉人自有天相吧。
崔羽晗走进院子里时,蕊儿已经被好几个婆子死死按在板凳上,“阿梅姐姐,救救我,快救救蕊儿啊,我不想死”,
“四姨太奶奶,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呜呜呜……”
“呜呜呜……”
“好蕊儿,谁让你得罪了人呢,我也救不了你啊,不单救不了你,而且我也得被打,可能也会保不住命的”,
“你呀乖乖的趴好,做好被打的准备,反正不管我们求饶与否,都会被打,那就不如笑着面对吧,”
“来,阿梅姐姐来帮你擦干净泪水,不要那么伤悲了”一边说着,崔羽晗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蕊儿身边。
“来来来,让开一点,好狗不挡道”,崔羽晗推开那些按住蕊儿的下人。
众下人“……”
“蕊儿别哭,让阿梅姐姐抱抱你”,她把蕊儿拉起来,搂在怀里。
然后趁人不注意,悄悄的附在她耳边,“快跑,蕊儿”。
“啊?什么?”蕊儿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崔羽晗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拉着蕊儿,撒丫子就往院子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