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将事情的原委回禀了叶嫔,饶是性情温婉的她,听了这件事,也按耐不住。
毕竟得了疫病的人,是贴身伺候公主的人,这事不容小觑。
“快,红叶,你找几个仔细的嬷嬷,好生把听雨安排出去,免得公主染上这事,还有她的房间,该扔的扔,该烧的烧,万不可留下一点东西。“
叶嫔放下手中的茶杯,连连的叮嘱道。
“是!“红叶面无表情的应道。
砰!
听雨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的睡觉,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巨响。
朦胧间,便看到几个嬷嬷冲入房间,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拖拽到地上,拉拉扯扯的带到院中间。
随着身后一个力道,本就生着病的听雨,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环顾四周,便看到红叶冷着脸站在面前,周围全是用布围着口鼻的嬷嬷。
顿时心里一个激灵,感觉情况不妙。
……
下了学堂之后,何江南便顾不得等齐元安一起,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第一个便跑出了学堂,却发现本应该老老实实候在门外的草莹不见了踪影。
正奇怪时,突然草莹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跑来,猛地跪倒在地,刹那间便泪如雨下,朝何江南凄声求救道:“公主,快,快回去救救听雨姐姐!”
何江南不明所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这突然没头没尾的就要他去救听雨。
难道……是听雨出事了?!
思及此,何江南顿时有些按耐不住,作势便打算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呵!一个宫女也敢在这喧闹,如此不懂规矩,就该让人带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草莹哭哭啼啼的用手帕擦拭着泪眼,赤红着眼睛爬起身,正打算跟在自家公主身后往回赶时。
几个穿着艳丽衣物的小人儿抱着书本,从学堂里走出来,冷眼瞥着两主仆,眼底是一片漠然,开口的正是带头的大公主赵沄。
一双跟了贵妃的丹凤眼,本是高贵艳丽的象征,可此时充斥着厌恶嫌弃的情绪,看着让人胆寒。
“大公主,身而为人,皇妹奉劝一句,还是要多多行善,免得自招恶果。”何江南本就担心听雨的情况,如今再听了她的话,心里自然不爽,本该息事宁人的态度,却忍不住出声反击。
“你!”赵沄没想到,原本怯怯懦懦的三公主,居然也敢回嘴了,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冷笑一声道:”呵,也是,打狗也该看主人!”
“皇妹这就回去教训底下的宫人,就不叨扰皇姐了。”人命关天,何江南心里担心听雨的情况,也没心情跟这个小屁孩计较,双手交叠搭在腹部,随意的作揖行礼,不等赵沄反应,转身便带着草莹离开。
“贱人!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望着两人快步离开的身影,大公主咬牙切齿,愤恨不已,原本娇艳的面容也变得狰狞恐怖,修剪好的指甲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
“不要!娘娘,奴婢不是疫病,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娘娘请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疫病啊娘娘!”
远远地,何江南便听到凄厉的哭喊声。
是听雨!
脚下的步伐加快,刚进殿门,便看到叶嫔面露不忍的站在正殿的门口,而此时院内更是乱作一团。
听雨只穿了一身中衣,跌坐在院子的正中央,面色苍白,神情凄苦,身边站着两个全副武装,包裹到身体的嬷嬷,双手拽着听雨的手臂,将她往外拖。
周围其他的宫人也是离的远远的,唯恐波及到自己。
对其是避如蛇蝎,毕竟这疫病可是要人命的东西,谁染上了,都不是好事。
“娘娘!”
听雨扯着嗓子厉声喊道。
“还不快把她拖走,染了疫病的宫人,就留不得。
“听雨,不是娘娘不看旧情,你也知道,娘娘和公主是多金贵的身子,公主还那么小,要是被你传染上,怎么办?!”
“还不快拖下去,眼看着公主就要下学了,到时候让主子难办是不是!”
红叶冷声命令道。
她双眼一瞪,嬷嬷们赶忙上前拉扯。
“红叶姐姐!红叶姐姐,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奴妄想了,万不敢用奴婢这腌臜的身子脏了公主,只求红叶姐姐,让奴婢再见公主最后一面,毕竟奴婢也是陪着公主长大的,只求红叶姐姐,成全奴婢的心愿。
听雨猛地挣脱身边两人的双手,拖着病体磕头恳求。
“这是何必呢,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拖走!“红叶长叹了一口气,她怎能不知道她的心,可公主身体金贵,她们都冒不起这个险!
“住手!“
何江南及时赶到,厉声喝止。
叶嫔看到他回来,微微一愣,随即便从上面冲下来,猛地抱着他:“别,别过去,她得了疫病,留不得了。“
“母妃,你冷静冷静,你这是关心则乱,太医还尚未看过听雨,又怎能妄下诊断,这一切不过都是我们的猜测罢了。”何江南抬手拍了拍叶嫔的后背以作安慰,神色认真道。
“这……”
叶嫔神色犹豫,以她的想法,必定是觉得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愿意冒险,毕竟相关的是她孩儿的性命。
“不如这样,我们先请太医来看看,若是疫病便隔离医治,若不是那岂不是更好。”何江南轻声提议道。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听雨出事,而坐视不理。
之前不找太医,是为了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不想暴露,眼下这种情况,他不得不这么做。
“母妃,听雨到底是陪在儿臣身边的人,伺候了儿臣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烦请母妃,给她一条生路!”
何江南往后退了一步,神色认真的拱手作揖,撩起衣摆双膝跪地趴在地上,恳求叶嫔。
如此这般,叶嫔本就心性纯良,若不是疫病实在凶险,又事关何江南,她也不会做的如此绝情。
眼下他都这样说,叶嫔也只得长叹了一口气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