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听雨,老妇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听雨。”何江南微微低头,面带愧疚,脸上闪过一丝悲恸。
“不!这不怪公主你,你对大丫的好,我们都知道。”老汉赶忙摆手道。
何江南下意识咬着嘴唇,他们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齐元安抬手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丫是个好孩子,她特别懂事,当初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我们本来打算把孩子送人,是她见不得弟弟妹妹离开,自己主动去应征宫女,才换得些钱维持家计。”老妇抬手擦拭着眼角的眼泪,轻声道。
顿时屋内的气氛有些悲恸。
他们自觉对不起大丫,当年家里实在穷困,有好几个孩子要养,逼不得已下准备把孩子送人,却被大丫阻拦,她拿出钱,他们才知道这孩子自己一个人应征宫女,选上了才得到些补偿,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但孩子却要几年才能回来一次,也就近几年才能经常回家,每次回来都带了很多东西,都说是公主赏赐的,他们家也就记着这个恩情。
何江南将这些事暗自听在心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听雨的心里,他对她这么好。
都是一些平日里的小事,却被听雨牢牢的记在心里。
可他不好,一点都不好,连她的尸体都没保全。
甚至连帮她报仇的做不到。
他真是没用!
何江南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齐元安看着他痛苦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只有真的帮听雨报了仇,他才能走出来。
“公主,我有一事相求。”
突然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传来。
是这些孩子中最大的那个男孩,拱手跪在何江南的面前,神色认真道。
“你说,你是听雨的弟弟,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一定尽力帮你们解决。”何江南想补偿听雨的家人,直接应声道。
“还请公主带我入宫,跟在你的身边伺候!”他坚定道。
什么?!
何江南愣了愣神,眉头微皱,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为什么?”
“姐姐说过,她要守着公主一辈子,她没办法完成这个愿望,我想代替姐姐,帮她实现这个愿望,我愿意永远跟随三公主,当牛做马,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他永远记得,之前姐姐回来时,谈起公主的样子,眼中泛着光芒。
他要帮姐姐守着公主。
“待在我身边很危险,你姐姐已经出事,我不能这样做,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何江南略微思索了片刻,神色认真的回绝道。
“请公主成全我!”他意外的坚持,甚至磕头恳求。
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直击灵魂。
一时之间,何江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能把希望放在他们爹娘的身上。
“这个事你决定不了,我也决定不了,还是问你爹娘的意见吧!”
“爹!娘!”他方向一转,看向爹娘的方向,神情坚定。
老汉坐在一旁,低着头猛抽了两口旱烟,吞云吐雾。
老妇也犹豫不决,见孩子那般坚持,但又担心他的安危,转头看向家里的顶梁柱,轻声道:“孩子他爹”
吧唧了两口烟嘴,老汉抬头,眉头紧皱,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公主,请你带他走吧。”
“孩子他爹!”老妇一时情急。
老汉抬手阻拦了她的话,率先解释道:“娃说的对,我们亏欠大丫的东西太多,既然她希望能一直陪在公主的身边,想护着公主,那我们该完成她的心愿,所以,请公主带走他吧。”
他都这么说了,老妇也就再也没了反驳的理由,只是捂嘴偏过头痛苦,她没想到,刚失去一个孩子不久,又有一个孩子要离开,甚至可能要走大丫的旧路。
“还请公主成全!”二娃拱手再次恳求。
他的年纪跟何江南两人相仿,剑眉星目,眼中带着些许的早熟意味,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是空穴来风。
何江南还是有些犹豫,直到从一旁传来齐元安的声音。
“既然他这么坚持,你就成全他吧。”
“好吧,你就在我身边做侍卫好了。”何江南便答应了下来,轻声道。
如此,二娃跟弟弟妹妹以及爹娘一一道别,何江南留下了早就准备好的银两,听雨走了,他要替她照顾家里人。
“你的姓名是”
三人坐在马车之中,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二娃正襟危坐在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齐元安盯着他上下打量,猜测他的意图,何江南觉得有些尴尬,率先出声道。
“我叫二娃,因为在家排行老大,今年刚满十六岁。”二娃应声道。
“二娃这名字,倒也像你家的风格。”何江南轻笑出声。
二娃也知道,这名字难登大雅之堂,脸颊微红,低着头轻声道:“日后我跟着公主,还请公主赐名。”
“叫何谢好了!”何江南略微沉思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根据他前世的名字,给他取名。
“谢公主赐名!”二娃也没回绝,拱手应下。
齐元安送两人回宫,亲自将何江南送到长安殿的门口。
远远的就看到草莹神色焦急的站在门口,垫着脚东张西望。
他扶着何江南上前,交付到草莹的手上,淡淡道:“完璧归赵,这是公主新收的侍卫。”
“草莹,他是听雨的弟弟,日后在长安殿当差,做侍卫,你替他在长安殿安排个房间,要不就在听雨的房间好了。”何江南轻声道。
草莹原本一脸警惕的看着何谢,上下打量,毕竟突然有个人要进长安殿当差,来历不明,应当小心。
但一听是听雨的弟弟,顿时神色一变,冲着他轻轻一笑,敌意顿消。
“多谢元安公子。”草莹扶着何江南,朝齐元安的方向微微欠身,轻声道谢。
随即便扶着何江南,领着何谢进了长安殿。
齐元安目送何江南进门后,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下意识的瞥了眼何谢的方向,他总觉得这人的意图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