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芊芊闻言，心中极为不服气。

“叶公子，芊芊学艺不精，还望指教！”出于对钢琴的热爱，赵芊芊暂时抛开了和叶萧之间的恩怨。

她只想知道，叶萧到底哪来的底气对她的钢琴演奏评头论足。

当初毕业聚会，叶萧那帮朋友为他造势，说他精通钢琴，赵芊芊心里只是笑笑。

那帮人真以为她不了解叶萧？

在她的认知当中，叶萧压根就不会钢琴。

“其实你的弹奏从流畅性来说并没有问题，每一个音符都很标准，我说的不足之处在情感方面。”

“情感？”赵芊芊眉宇一皱。

“不错！”叶萧缓缓道，“第一点，这首曲子并不适合女性弹奏。”

有人当即讥讽，“钢琴曲还有男女门槛？”

“自然有！”叶萧肯定道，“《黎明》这首曲子半曲偏灰暗，十分压抑。下半曲激昂，张狂有力，有一种冲破牢笼的澎湃。”

“女性偏阴柔，纵然能将曲子弹奏出来，也表现不出那种激昂澎湃的感觉。”

赵芊芊闻言，没有反驳。

她之所以弹奏这首曲子，就是希望得到孔坤的青睐和认可，若是换一个场合，她确实不会选这首曲子。

“曲子本身不会分男女，但从演奏效果来说，观众很多时候也会注意到弹奏者的气质、神态、表现力等等，所以在演奏时，曲子又是会分男女的。”孔坤给出了专业的解说，似也赞同叶萧的观点。

赵芊芊弹奏没有问题，但她表现力不足。

孔坤都这么说了，之前嘲讽叶萧的人很识趣地闭了嘴，只是心里依然有些不服，认为叶萧鸡蛋里挑骨头。

“你说我的不足有三点，那么还有两点呢？”赵芊芊问道。

叶萧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第二点，你对这首曲子一点都不了解。”

“什么？”赵芊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我对这首曲子不了解？”

《黎明》这首曲子难度极高，尤其是下半曲衔接部分，为了将其练好，她不知道花了多少个日夜，那段时间连手指都磨破了。

就是如此，到头来叶萧却说她对曲子一点都不了解，赵芊芊觉得没有什么话比这更侮辱她的了。

“不要信口开河，芊芊小姐刚才的弹奏大家都看到听到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要多熟练有多熟练，我估摸着说她倒背如流也不为过，你居然说她对曲子不了解？”有人站出来为赵芊芊说话。

叶萧不屑道：“小学生背课文，一样能闭着眼睛背出来，但他真的就理解了那篇课文吗？”

“这……这怎么能一样，你怎么能把芊芊小姐的弹奏比作小学生背课文？”

“在我看来，并没有区别！”叶萧看着赵芊芊，淡淡道，“你对这首曲子的旋律、音符、轻重音拿捏恰到好处，这证明你花了很多时间练习，但也仅限于表面。”

“表面？”

“你只知道跟着曲谱练习这首曲子，却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来历，曲子的背景故事，曲子创作时创作者融入的感情，以及希望它表达的东西。”

赵芊芊微微一怔，叶萧说的这些，她的确从来没考虑过，也从没去感悟过。

她只是反复地练习着，为了达到标准而练习。

她跟着曲调压抑而压抑，跟着曲调澎湃而澎湃，却不知道为何压抑，为何澎湃。

一曲下来，她也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意义在哪里！

这么想来，岂不是真的和小学生背课文一样？

这一刻，赵芊芊有些迷茫了，她第一次对自己钟爱的钢琴产生了怀疑。

其余众人一样迷茫，但很快又有人说道：“这首曲子是孔大师早年所创，一曲成名。但关于它的创作背景，从来没公开过，或许是即兴创作呢？”

“绝对不是即兴创作！”叶萧十分肯定道，“这首曲子注入了很多心血，它记录了很多东西，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故事。”

“或许成曲只需要一两天时间，但构思至少需要十年之久。”

“又在信口开河，说得好像是你创作的曲子一样。”有人不以为然。

“不，他说的一点没错！”孔坤突然开口，语气感慨，似乎被叶萧一席话勾起了往事回忆。

那段不堪的岁月，最是磨人，也最叫人难忘。

“虽然我成名之后，有过很多作品，但《黎明》这首曲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可取代。并不因为它艺术价值有多高，而是我倾注了太多心血在面。”

说着，孔坤又看向叶萧，问道，“《黎明》问世后，关于它的创作背景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过，你如何知道？”

“听出来的！”叶萧笑道。

“听？”孔坤怔了怔，随即有些急促地问道，“那你还听出了什么？”

“以孔老的年龄来看，孔老出生于抗战时期，那时尚未建国，外有敌寇，内有内乱，民不聊生。”

“再结合这首曲子的风格，想必其内容便是记录了抗战几十年的黑暗，以及后来抗战胜利时的喜悦。”

叶萧说到这里，看着孔坤问道，“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极了！”孔坤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兴奋。

叶萧凭自己的体悟，完全透彻了《黎明》这首曲子的意义和故事，这让孔坤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黎明》被传颂了几十年，听过它的，演奏过它的不计其数。但真正理解它的，只有叶小友一个啊！”

在场众人皆是震撼无比，孔坤这番话无疑是对叶萧至高无的评价了。

“别急，我还有第三点要说。”叶萧摇头一叹道，“这第三点，就并非赵小姐之过了，而是这首曲子本身存在缺陷。”

“我不否认曲子的意义，但从艺术表现来说，它是失败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