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却不知道许亦三人的计划。

等天色渐渐暗下来，村子里飘起炊烟，吃完饭后便开始祭祀典礼。

“集合！”

有狩猎队的成员下达村长命令，很快村民们便再次聚集到一起。

他们在村长中央点燃篝火，团团围住，然后请一个老妇人“呜呜渣渣”不知道念什么咒。

只大约听到是一些“河神大人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多送些鱼来”之类的。

“送鱼？”

许亦眉头一皱。

南方此时很多地方还属于未开垦状态，很难自给自足。

这个村子便是如此，村外的农田一共就十来亩，再加上技术落后产量低，哪里养得活这百来号人？

他们该不会是……

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许亦怒火中烧，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心头。

旁边两女却没想到这一点，闻言后只是担心道：

“许相公，我们这么做……不会出事吧？”

小白面带犹豫。

不是他不相信许亦，而是之前指定的方法并不稳妥。

因为按许亦的计划，既然那条鲤鱼精不能直接动，就得让“祭品”去把它引诱出来。

可祭品偏偏又是个小娃娃。

万一不记得，或者被吓得走不动，甚至被鲤鱼精发现异样，岂不是要直接被吃掉？

只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答应。

但终究还是难以心安。

“不会。”

许亦坚定地摇了摇头，顺带解释了一句：

“世事两难全，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让那孩子把鲤鱼精引到岸上，我和小青前后包抄，定能将其拿下。万一……真有万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否则要么那鲤鱼精继续作恶，要么让它跑了，我们又追不到，它再回来屠村，牺牲一人，总比牺牲整个村子要好。”

他倒不是人为群体生命权大于个体。

那个著名的“轨道选择”，即一车驶来，有二轨，一轨一人，一轨十人，只能救一边——到底救谁的问题。

这是让你主动选择，而牺牲者不能选择。

现在的情况却是。

牺牲者已经注定要牺牲了，他只是因势利导，想办法救出对方，在此之前风险就已经存在。

即：

他现在做的事，是让原本生存率为零的祭品，生存率变为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九十。

同时也要将整个村子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推孩子入火坑的并不是他。

如果是他，他根本不会答应让孩子做祭品，要么殊死一战，要么虚与委蛇再找机会逃跑。

像村民们这样为了自己而主动甚至故意牺牲他人的事，他不屑去做。

“姐姐，他说的没错，这鲤鱼精必须杀，它不死，这个村子永远不可能解脱。”

小青此时也开口道。

她性子泼辣，不懂太多道理，但在这件事上倒比小白果决了不少。

小白闻言只好点头：“嗯，那你们小心。”

三人说话的功夫，村子里的祭祀典礼已经来到尾声。

“河神大人保佑！河神大人保佑！”

祷告结束后，村民们在老妇人的带领下面朝河流跪地高呼。

神情中竟有几分诚恳。

宛如宗教仪式一般。

见此一幕，许亦眼神一凛，这些人果然变了，其中肯定另有蹊跷。

只是一时无法弄清，只能接着往下看。

“出发！”

这时，朝拜结束，村民们这才从谷堆旁抬出一样东西。

“什么！？是她！”

三人一看，顿时脸色一变，都是惊怒不已！

原来那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个笼子！

笼子里关的就是祭品！

这祭品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小姑娘！

她弱小的身子此时正蜷缩在里面，似乎因为寒冷，而有些瑟瑟发抖。

可她的眼神却很坚定，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

直到村民们将她抬起来，她柔弱的小脸上才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惧。

毕竟是个孩子。

才十一二岁，放在许亦那个时代还是个小学生。

让一个如此幼小的孩子去直面死亡，能不怕才怪。

更别说她还知道对方是妖怪，甚至亲眼见过河神吃人。

“她，她怎么被关起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青焦急地问道。

虽然认识还没多久，她却对这个勇敢又聪明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许亦也是一样，他闻言安慰道：

“别着急，也许换成她，成功率会更高，问题是那个笼子该怎么解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祭品突然就换成了小妹妹。

但仔细想也知道，应该不是被村民强迫，否则就不用抽签了。

因此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父亲要求。

其二就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替换。

在许亦看来，应该是后者。

若真如此，那小姑娘的勇气和担当，的确值得他敬佩。

至少换做是他，恐怕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弟弟。

不过妹妹就两说了。

“我有办法。”

小青皱眉思忖，很快想到一个法子。

“什么办法？”

许亦问。

“跟我来。”

三人绕村而行，跟着祭祀队伍一路来到河边。

见村民们果然将笼子放在岸边而不是沉入河里，这才说道：

“我会一点傀儡术，能将小动物炼制成傀儡，让它去把绳子弄坏。”

许亦面色一奇：“傀儡术？”

能把小动物炼出傀儡，那人肯定也可以。

这听起来像是邪魔外道啊……

小白更是眉头皱：“青儿，这是邪法，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小青面露挣扎，但态度却很简单：“这件事以后告诉你们，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小白还待开口，却被许亦阻止了，他道：

“娘子不必动怒，世间万法本无正邪之分，就像屠刀，拿在好人手中便可救人，拿在坏人手中便能杀人，只有人才分好坏，与刀有何关？”

“可是——”

小白欲要辩解。

小青道：“姐姐，别说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小白说不过他们二人，又见远处村民们已经将笼子放下，这才作罢。

小青则转身进了树林。

回来的时候，最后一抹夕阳正要逝去，马上就要天黑了。

按小姑娘的说法，河神是入夜时分出来。

许亦看了看情况，见村民们已经离开，只留下那个笼子在河边，便对小青说道：

“你在这看着，傀儡弄好之后，去把笼子破坏掉，我在岸边埋伏，你待会下河后别变身，我们两面合击，斩了这妖怪。”

小青重重点头：“嗯！”

二人旋即分头行事。

小白因为剧毒未解，依然不能行动，只好远远看着。

“小黑，去！”

小青找来的傀儡是一只小野猪。

村子附近没有大型动物，蛇类虽然不用炼化就能驱使，但因为是毒蛇，体格太小，仅凭两只毒牙根本咬不动那只笼子，只好拿野猪讲究一下。

而且野猪还不能太大，否则可能会引起鲤鱼精的警惕。

“吭哧吭哧”

小野猪得了命令，嘴里发出低吼声，迈着小短腿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