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瞅着齐八被辣得略微有些红肿的嘴唇,好心给他倒了杯茶才答道:“这都是我那里的特产,阮阳早几年就时兴吃辣椒了,这几样菜都不算什么十分厉害的,阮阳县城里的大酒楼,可都有几个特色辣口儿的菜呢!你到时候来阮阳了,我带你去吃。”
齐听阮阳还有更厉害的,一下眼睛都放光了,但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恨恨的瞪了一眼正优哉游哉喝着茶的白若千:“大骗子!”
白若千倒是没有回话,反倒是齐大将军听齐八这么话,又不高心训斥起来,“怎么与若千话呢?你吃完了没?吃完了要闲聊就散两一边儿话去!休在饭桌前撒野!”
齐八被齐大将军一吼,立马不敢再多,只盯着桌上还剩下的一些辣子鸡丁与鱼片狠狠吃起来,一边嗦着嘴,一边手上动作飞快。
大家其实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不过齐八不肯放筷子所以大家便都没有离席,打算等一等他,尤其是齐大将军与齐盟将军,两人早就吃好了,茶都喝了一杯了,见齐八舍不得丢筷子,便也是不是夹一口菜吃一下。
待齐八吃完,齐大将军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待仆妇端了擦手擦嘴的湿毛巾来,他细细的擦了嘴和手,才对桌上的众人:“一会儿大家都跟我到落梨院来,有件事情还需与大家一。”
余鱼有些愣,齐大将军这话并没有避开,是要她也一起去?
许是看出了余鱼的疑惑,齐大将军完后又着意加了一句:“往后余鱼也算是我麾下一员,今日开始,你便跟在我身边吧!待学会了军中的规矩,再择一处主将处做亲兵不迟。”
余鱼不明白齐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让她做白若千的亲兵吗?怎么是直接跟着他?
但白若千显然是明白大将军的好意的,所以给有些愣神的余鱼使了个眼色,“鱼儿还不谢过大将军!大将军这是没把你当外人了!”
余鱼这才后知后觉的对齐大将军抱拳行礼表示感谢。
齐大将军对余鱼的失礼也并不在意,吩咐完就往落梨院去了,大家见他起身,也都纷纷起身跟上他的脚步。
到落梨院,齐大将军从怀里摸出了两封信往书桌上一放,然后示意齐盟与白若千等人去看那个信,“这是我下午才收到的,一封是我的暗桩找到了逆王一党的行踪,暗桩尾随其后跟着逆王到了巨霞关,见到逆王与大宛的大皇子见面,私下谈话我的暗桩没办法近距离听到,但是逆王与鞑子再次联手,我们还是得早做防范,最好还是上书陛下,让京城那些文官们心里也有些数才行,别整日盯着咱们武将的一举一动瞧。”
“还有一封是献州的王将军来的信,是阿媚这五千兵到时候就留在定州,他似乎有什么别的消息,暗示我可能要被调到巨霞关去守关了……”
齐大将军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平铺直叙的,倒是齐八看完手中的信件,狠狠得将信摔到书桌上,“这是什么狗屁?咱们在定州五千人死死守了这么许久,还捉了李承衍一干热,云州咱们也夺了回来,还要怎样?他们竟还怪咱们没派人去云州驻守,定州本就不太平,咱们五千人,那还分得出更多人去守云州?巨霞关并无战事,陛下遣了十万大军守着,京城也有三十万重兵围着,定州云州才打过仗的地方,一打完就将人都调走了。这些御史台鉴们,只会耍嘴皮子,逆王的手下怎么没将这些多嘴巴烂舌头的东西都杀了?”
齐盟见齐八这样气愤,低声劝道:“败慎言!虽这里只有咱们几个,但是隔墙有耳。现在也不是这些的时候,王将军素来都是耿直的,不会藏私,他大哥会被调到巨霞关去,大抵京城已经有这个意思了。巨霞关原本是由陛下最亲近的韩将军在驻守,突然叫大哥去,无非就是两种,要么京城形势不妙,陛下急需韩将军回去护他周全,要么就是咱们边境不稳,要有大战,陛下不想韩将军麾下损失太过惨重,所以让我齐将军打头阵,若是咱们打赢了,在收尾的时候叫韩将军来分一分功劳就是了,若是打不过,他还有韩将军做底。”
到这里,齐盟将军叹息了一声,“唉!咱们的陛下啊!虽比先帝要重视武将一些,但到底还是对我齐家戒心颇重啊!”
齐大将军脸上还是一派冷酷,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齐八却是忿忿不已,“咱们齐家哪里对不住他老李家了?打下时咱们家是出力最多的了,如今千秋功绩已定,便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要我大哥就该告假,咱们齐家一门为国尽忠,二哥当年被那些御史台谏们污蔑,为了自证清白才会跑到琼州去杀海贼,结果葬身汪洋大海。三哥五云山剿匪,被砍掉了胳膊,挑断了脚筋,如今多病缠身,连起身都难。四哥与六哥都在守巨霞关的时候落了许多伤,如今他们俩每到阴雨就浑身疼痛不已,这痹症使得六哥年纪轻轻腰都直不起来!”
到这里,齐八已经流下泪来。
齐大将军与齐盟将军也都神色戚戚,白若千也沉默不语,唯有余鱼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事情,她原先一直以为齐家一门忠烈,靖国公还在世,他膝下八个孩子,肯定个个都如齐大将军一般是英武不凡的好男儿,不曾想,原来凡俗世界武将与君王之间,竟还有这么多的恩怨。
“若不是大哥早早被请封为世子,留在京城,只怕当年沉尸大海的就是大哥了!大哥这么多年,身上也落下各种伤病,此时就是辞官也没什么,我就不信京城能不答应!保不齐他恨不得大哥现在交出咱们齐家大部分的兵权出去呢!”齐八到后面,几乎有些低声怒吼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