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忽然注意到了这位宋家的大媳妇,纷纷侧头看去,好奇她会做些什么。
孟子君笑脸盈盈的走了过去,极为温婉地将宋寡妇搀扶起。
宋寡妇赖着身子不肯起。
孟子君便道,“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有什么事不能跟媳妇商量,媳妇虽然刚来宋家,很多事都不太懂,却也是一门心思的为着宋家。
刚才的事,我也听了七八分了,也明白该如何处理才最为妥帖,您不如就让我处理吧。”
孟子君说完,又冲着宋寡妇莞尔一笑,然后趁机要再一次拉她起来。
宋寡妇脸色大变,原本她刚才差点占尽优势,孟子君却忽然出来要接手此事,此时自己要是不起来,就是不给儿媳妇面子,外人看来就是她当婆婆的不对了。
这个孟子君,分明就是故意的,见不得她好!
宋寡妇冷冷的甩了一记白眼。
孟子君笑得更灿烂了,没错了,她就是这样想的。
陈宋氏深刻感觉到婆媳之间的战火,但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得不帮着孟子君规劝宋寡妇起身。
宋寡妇最后很无奈的站了起来,孟子君很贤惠的递上手绢。
宋寡妇要是再哭,那就是她的不是了,所以宋寡妇不敢再哭,只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抬眼冷冷瞪了孟子君一眼。
孟子君依旧浅笑大方。
这一笑,倒是落入了葛天远的眼里,他怎么也没想到宋家的大媳妇竟是这么贤惠大方的人,对这等刁蛮任性的婆婆还能如此以礼相待,这样的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外面传的跟王秀才暧昧不清的狐狸精。
难道他们搞错了?
葛家虽然头一次见宋家的人,但来的时候已经把宋家里里外外以及孟子君那边的亲戚都打听了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孟子君的事,不过亲眼所见时与传言的截然不同,不由得让葛天远犯迷糊,下意识的思绪有些跑远了。
等回过神时,孟子君已经面向了他们。
她态度温婉举止大方,笑起来既带着温暖又带着威仪,看起来她才是当家做主的人一样。
葛天远心里忍不住对她赞叹起来,也乐意与她商量这件事。
“宋大嫂!”在农村同辈之间,已婚妇人都是以大嫂称呼。
“宋大嫂,方才的事既然你已经听了七七八八,那我也不多说了。想来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你看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孟子君抬手巧笑嫣然,余光幸灾乐祸的看了宋寡妇一眼。
宋寡妇反对孟子君做主这件事,但孟子君是大媳妇,虽然是养子媳妇,但只要不分家,大媳妇就是有当家做主的权利。
所以很显然,宋寡妇反对也没有用。
何况孟子君又说,十两银子她替宋家向娘家借了给葛家下聘。
事情处理的如此好,自然就更没有人反对了。
宋寡妇倒是乐意孟家拿出银子来,怕只怕孟家那老狐狸和这只小狐狸不肯轻而易举的借给她,所以宋寡妇心里饶是没底。
但显然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葛家得了应承之后都态度和悦了不少。之后要求宋家写了聘书,他们也好有个证据。
写聘书也简单,孟子君识字,写好了只要宋寡妇按手印就成。
宋寡妇不想按,但已经没退路了。
就在这时,外面来了骡车声,接着车里跳下来几个人,抬着将什么人抬了下来。
门口围观的村民自动让开一条道,宋家的人这才发现是宋荣儿被人抬着回来了。
宋荣儿消失了一个上午,回来之后腿上绑了厚厚一层纱布,面色苍白,身子虚弱。
左右跟着孟家的两位大哥。
孟子君顿时就明白了,这小子怕是一早就去找她爹接骨了,怕她知道了担心所以才偷偷去了。
孟子君见此,急忙迎上去帮忙,叫两位哥哥将人搀扶到屋子里。
屋子里,寒儿一直躲着,见突然门开了,饶是有些害怕。
孟家两位哥哥也很吃惊,孟子君解释了一番,才没再多说。
宋寡妇借大儿子出事要照看为由想赖掉按手印的事,葛天远实在忍无可忍,也管不了别人会不会说他欺负女人,直接强按了宋寡妇的手印才带着聘书走人。
宋寡妇弱弱的眨巴双眸,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宋氏看着事情都落了实锤也就不留了,欲带着寒儿走人。
寒儿看见陈宋氏正满院子找她,吓得连忙往后缩,躲到了孟子君背后。
陈宋氏后来还是发现了她,走了过来。
孟家两位兄弟问要不要帮忙,让孟子君打发走了,“我一人能应付。”
两人也就没多说,出门了,寒儿更害怕了。
孟子君笑着对陈宋氏说,她的侄女她很喜欢,想留下来多住几日,就当是姐妹之间走动。
陈宋氏不乐意,说是留在这里怕打扰了大家休息。
孟子君却说不怕打扰,寒儿也说想留下,陈宋氏气的咬牙切齿便要强行带走。
宋荣儿开口帮衬,“孟儿……一直想要有个姐妹说说话。英儿又老……是跟她置气,好不容易遇到个兴趣相投的,大姑就不要阻拦了。
难不成……大姑不希望他们姐妹走动吗?”
陈宋氏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目光一斜一斜的盯着床上的宋荣儿,都已经面色苍白有气无力了,还要帮着孟子君气她。
陈宋氏不肯,还要追上去说。
结果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是一只黑猫,那黑猫对着陈宋氏就是一阵喵呜,两排尖锐的牙齿闪着光亮。
宋寡妇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寒儿松了口气,跪下来又是磕头又是道谢的,孟子君将其搀扶起来,因着天色渐晚,只能暂时安置在空着的放脏衣服的房里。
那间屋子,窗户是破的,孟子君特意带了几块木板钉了钉,门也是破的,但能勉强关上,让她将就一晚。
寒儿很害怕,孟子君就答应陪她过一晚,正好让宋荣儿在床上好好躺着。
宋荣儿躺在床上,面露痛楚,看孟子君进进出出的搬被子,想说些什么,却实在痛的不想开口,只目光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