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一早，段祺睿便到永和殿向皇帝请安。

“祺睿，你得空去看看你母妃吧。刚她宫里来人说她身体有恙，明日就不去汐悦的生辰宴了。。”皇上说道。

“好，儿臣一会就去。”段祺睿答道。

“祺睿，你也马上年满十七了，该出去历练历练了。”皇帝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说道。

“是。父皇说的是。儿臣也想为几位父皇和几位哥哥分忧。”段祺睿诚恳的答道。

“兵部现在空着一个副侍的职位，你不如先去历练一段。”皇帝继续写毛笔字，低头说着。

“诺。”段祺睿应道。

“听说你和李达的儿子关系不错？”皇帝不经意的问道。

“曾一同在王太傅门下学习。”段祺睿答道。

“李哲现在是巡防营的统领，听说干的不错。你既与他相熟，多向他请教一二。兵部不同与其他部，因掌握着瀛都各路军队的调拨大权，需对部下熟悉，对瀛都的布防熟悉。你要悉心学习，知道吗？”皇帝略有严肃的说道。

他的这几位皇子里，段祺睿生性最为平淡，与逝去的太子性格最为相像，但缺了一点野心和霸气。在皇室求生存，只有淡然是万万不够的。

“儿臣遵命。”段祺睿应道。

“其他功课也不能丢。好了，你便去你额娘那里吧。”皇帝说道。

“诺。儿臣告退。”段祺睿答道。

他从永和殿那里出来便直奔娴妃的长雅居。

“额娘，你哪里不舒服吗？”段祺睿关心的问道，娴妃正慵懒的躺在榻上品茶，一旁的宫女在帮她捶腿，倒没看出来哪里有恙。

“傻儿子，我好的很。我只是不想去而已。”娴妃答道，“给汐悦的生辰礼物你可备好了？”

“已经备好了。”段祺睿答道，“明日额娘真的不去吗？父皇似乎希望额娘能去呢。”皇帝暗示他来请安，应该就是意欲如此吧。。

“不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礼送到就是了。”娴妃在榻上慵懒的说道。她最是看不惯那些人献媚的样子。

“额娘，我有一事要禀明。”段祺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睿儿有话便讲。”娴妃坐起来，示意段祺睿也坐下，清退了宫女们。

“父皇有意让我去兵部历练。”段祺睿轻声说道。

“噢？”娴妃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说道：“兵部可是先太子曾待过的地方呢。”

“是以儿臣觉得不妥。”段祺睿担心的说道，“怕是要招人非议。”

“非议？”娴妃冷哼一声，轻蔑的说道：“这才是你父皇的用心吧。另两位在各部可是干的风生水起。你若不出来惹点非议，那两位就把朝堂瓜分的差不多了。”

“额娘的意思是，我父皇是有意而为？”段祺睿有些迷茫，让他去兵部，必然会引起其他皇子的不满，尤其他的三王爷和四王爷。父皇为何如此呢？

“真是我的傻儿子。”娴妃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便放心去吧。兵部尚书沈柏谦是有勇有谋之人，你跟他多学学也没有坏处。不过，不要太过显眼，随便做做就行了，切忌不要私下过分亲密。”娴妃嘱咐道。

“是，谨遵额娘教诲。”段日睿应道。

从长雅居出来，段祺睿便若有所思。听额娘的意思，父皇是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吗？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原以为只是他父皇思虑不周。是啊，连他都能想到的问题，他的父皇怎么会想不到呢。这是要他去争去抢吗？做一个皇子，命该如此吗？

在宫里一整日段祺睿都在思考这些让他心灰意冷的事，晚饭也没有好好吃。此时夜深竟有些饿了。

“王爷，宵禁了，今夜不要出宫了。”小五看段祺睿向门口走去，连忙提醒他。

“噢。对，看来我要尽早搬出去了。”段祺睿自言自语，搬出去总归能自由的和李哲、钟浩几人喝个痛快。

“小的吩咐下去了，一会儿给您送点宵夜来。”小五体贴的说道，他看出来这位爷有心事，定是晚饭没吃好。

“就你最好了。”段祺睿笑笑说道。

眼下既然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别人做眼中钉了，不如再做的彻底些吧。此时如果跟叶相再攀上关系，那自己必然是要成为漩涡的中心了。可是就是今天置身事外，他还能永远躲在这漩涡之外吗？

次日一早，段祺睿便来到了长雅居候着了。

“王爷，要不您进去等吧。”娴妃一向晚起，侍女不好让他在门口等着。

“不用了。额娘觉浅，我在院里活动一下也可以。”已是四月中，天气早已转热，天虽然才亮，倒觉得这时候的温度最舒服呢。

“王爷，娘娘醒了，请您进去。”侍女通报道。

“睿儿有何要事，这么早便过来了。”娴妃娘娘未着外衣，母子二人中间隔着一个屏风。

“额娘，儿臣有一事需禀明。”段祺睿有些犹豫的说道，觉得自己一早来打搅有些唐突了。

“只管说吧。”娴妃打了个哈欠说道，“婉儿，伺候本宫梳头。”

“儿臣，儿臣想出宫另立府门。”段祺睿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

正在给娴妃梳发的婉儿闻言也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镜中娴妃的眼神，连忙继续梳发。娴妃轻轻叹了口气，波澜不惊的说道：“睿儿是嫌这宫里烦闷了吧。”

“不敢。儿臣自是想在宫中多陪伴额娘，只是与我年纪相仿的皇子均已另立门第。加上父皇让我去兵部，住在宫外会方便些。”段祺睿怕他母妃多想，连忙解释道。

“睿儿不用多言，额娘明白的。”娴妃说道，“在额娘面前不用如此谨言慎微。”

“过来吧。”娴妃简单梳妆后，唤段祺睿进来。

“这是你的婚书，原本是想在晴儿十四岁的时候再拿给你，既然你现在需要，便拿走吧。”娴妃说道。

那日皇上请黄坚和叶湛深夜入宫，虽然亲口听了那破解之道，但娴妃心里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悔婚。这门婚事是她向皇上请来的，皇上虽也说了，若不愿意，婚事可以作罢。但她明白，皇上把这婚书给她，就是让她来做决定，天子金口已开，她若悔婚便是不顾皇家颜面。看上去是对她的恩宠，实际上却是暗含心机。如果娴妃不是心思缜密看得透这机关，这恩宠又能到几时呢？

“额娘，你。。。”段祺睿没想到娴妃直接将这婚书拿了出来，他本做好了迂回前进的准备。

“傻孩子，你还没有做出什么政绩。你父皇现在就是想给你封王也师出无名。只有成婚你才能获准出宫。”娴妃轻声说道，这倒让段祺睿有些羞愧。

“儿臣谢过额娘。”段祺睿接过婚书，向娴妃行礼。

“没想到我的睿儿这就要另立门户了。”娴妃叹了口气，转而微笑着说。

“儿臣知道。”段祺睿有些心酸的说道，“儿臣会常来看额娘。”

娴妃欣慰的点点头，纵使她有千般不愿，身为皇子的段祺睿迟早有一天都要卷进这皇权争斗的漩涡中，就算他不想，也由不得他不去。出身在皇室，这是他的命运，只是娴妃有些舍不得，他才十七岁啊。

“娘娘真的同意六王爷娶那位吗？”看段祺睿走出长雅居，娴妃的贴身内侍婉儿小声问道，她可记得当日娴妃听闻那位是天煞孤星时有多懊恼。

“无妨吧。那位不是要在承乙观待四年。睿儿与她并不相识，在她出观前给睿儿寻一个正妃。想必叶湛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做侧室吧。”娴妃手扶额头，气定神闲的说着。

“婉儿明白了。”原来娘娘早有对策，婉儿最是佩服的就是眼前的这位主子，颇有运筹帷幄，大将之风。这宫中没有几人能有娴妃这般通透聪慧，也是如此娴妃才能多年恩宠常在。皇上自然也喜欢与聪明的妃子相处。

“我饿了，传膳吧。”娴妃叹了口气，睿儿出宫后，这宫里的牵挂就又少了一处了。

正要用饭，只听到外面有众多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娴妃问道。一大早吃个饭都不消停，哪里的奴才如此不长眼。

“回禀娘娘，是容雅轩的人，在为九公主的生辰宴做准备，从宫外搬运物件。奴婢这便让他们停下。”婉儿小声说道，生怕惹娴妃不悦。

“罢了。和通道那么宽不走，偏要从我这长雅居门口过，容雅轩那位可真是有心了。”娴妃不屑的说道。

“不吃了，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娴妃说道，“给本宫梳妆。”

容雅轩

容雅轩上下都在忙活，一早就开始了会场的布置，加上前来的妃嫔们，好不热闹。

“姐姐真是好恩宠，这宫里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了。”几个妃子笑着说道。

“妹妹快别这么说，这是陛下疼汐悦罢了。妹妹们喝茶。”德妃嘴上虽谦虚，脸上的笑意却挡不住。这汐悦的恩宠就是她容雅轩的恩宠，她本就是皇上明媒正娶的侧福晋，怎就比不过长雅居那妖艳贱货了。

“妹妹们坐，我去看看院子里布置的怎样了。”德妃正要离座，却远远的看见娴妃走过来，一众嫔妃面面相觑，不敢妄言，不知刚刚那极尽恭维的话，有没有被娴妃听了去。

“姐姐真是辛苦，那些事让铭儿他们去做不就好了。”娴妃笑着说道，只见她摇曳生姿的向德妃走来，丝毫没有病态。

德妃心里暗骂，打扮的如此精心，这是要抢我容雅轩的风头啊，内心虽气急，也只得佯装笑容，笑着说：“娴妃妹妹来了啊，看妹妹气色不错，想必已病好了吧。”

“承蒙姐姐挂念，我这病虽然没好，但是还是被容雅轩的热闹吸引了来。”娴妃说罢扫了一眼其他嫔妃们，幽幽说道，“几位妹妹也在呢。”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似笑不笑的不屑，在座的几个嫔妃连忙行礼，忍不住打了寒颤。

“妹妹们坐着喝点茶，我先去看下院里，皇上一早差人送来了不少鲜花，我看看摆放的是否妥当。”德妃一转身，脸色变阴了下来。

几位嫔妃看娴妃不语，也不敢说话，有一位轻声说了一句：“姐姐喝茶，这茶不错。”

“哟，丹嫔妹妹倒是对容雅轩的茶水很是了解啊。”娴妃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惶恐的丹嫔，满含深意的说道。

“哪里，哪里，妹妹刚来片刻，饮了一口觉得不错。。”丹嫔马上解释，还未说完，娴妃便打断她，幽幽说道：“你倒是很体贴，比那些连话都不说的还是强多了吧。”说罢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位，那几位闻言连忙低头嘬了一口茶，只是迫于娴妃的气场，茶水的味道都不知了。

“好了，本宫乏了，不在这里打扰你们热闹了。”娴妃放下茶杯便起身离去，看到德妃也只是低头示意一下。

几位嫔妃慌忙站立，看着那婀娜的身影走出容雅轩大门，才长舒一口气。这位真的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怕日后再想讨好是难上加难了。

德妃看着娴妃的身影，恨的咬牙切齿，这妖孽摆明就是来示威的。在看那几位不争气的妃嫔，更是恼火。难道本宫就如此比不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