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六王爷。”李哲、钟浩和蒙田三人笑着向段祺睿行礼，今日钟浩是最开心的。

几人已经预料到今天段祺睿会很忙碌，但是没想到，根本看不到段祺睿休息。

“多谢。”段祺睿擦了擦头上的汗，每个人都招呼一遍也是不易，索性在几人的身旁坐下。

“哪有你这么广撒贴的。”钟浩打趣道，“毕竟是瀛都。。”钟浩把声音降了下来，小声说道，“毕竟你这宅子从前在瀛都那也是有名的。”钟浩将身旁的人扫视一遍继续说道，“这院子里一半的人，若不是你请他们来，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进这平王府一看。”

段祺睿笑着摇摇头，“哎，难怪我去户部递请帖名单时，那办事的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

“哈哈，你也算让诸位印象深刻了。”钟浩大笑着说道，他倒很是敬佩娴妃娘娘，这请帖名单她必是过目的，竟然没有对段祺睿的决定提出建议。

“你额娘难道没有拦着你？”李哲问道。

段祺睿回想了一下，那日他将这名单给娴妃看的时候，娴妃确实是无奈的笑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我额娘怕是不想驳我的面子，毕竟这是我封王后做主的第一件事。”段祺睿后知后觉的说道。他额娘应该也是忍住才没开口的吧。

“无妨。反正来的人我看都挺高兴的。”蒙田说道，“像我，能来喝一杯平王府的佳酿，我就很满足了。”

“哈哈，那倒是，这宅子也许久没住过人了，人多就攒人气了，今天这人气应该是够了。”钟浩说道。

“你们来了，这人气就够了。”段祺睿被钟浩说的也不那么沮丧了。

“以后是不是可以来你这喝酒了？你瞧你这院子，太有意境了。马上盛夏，夜里看星空，听蝉鸣，再小酌两杯，真是太舒服了。”钟浩已经开始想象段祺睿不用赶宵禁的情形了，这平王府要格调有格调，要景观有景观，真是太适合三五好友对酌了。

“哈哈，随时。”段祺睿笑着说道。这宅子有多好，他倒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住了这有名的宅子惹人非议，他反而觉得不太值得。但是如果能像钟浩描述的的那么好，那也不枉他高调一次。

“好了，你去招待客人吧。”李哲说道，看了段祺睿一眼，这位平王怕是最不像王爷的王爷了。

~~~~~~~~~~~~~~~~~~~

平王府的宾客散了之后，段祺睿便回宫叩谢成帝了。成帝只是说要他在兵部用心学习，早日做出成绩，不要辜负他一番期望，与平日里的教诲并无二样。封王对段祺睿来说是很大的事，对成帝来说，也不过是又一个儿子搬出了皇宫罢了。他的父皇不会觉得孤独，不像他的额娘，会舍不得他。

“额娘，儿臣来了。”段祺睿出宫前来到长雅居。

“睿儿来了，快坐，今日如何，还顺利吗？”娴妃正在写字，看到段祺睿，放下笔，让婉儿去准备段祺睿喜欢的茶水。

“顺利。”段祺睿答道，看娴妃微笑的脸庞，心里突然有点不舍，以后只能在规定的时间才能来这后宫了。

“睿儿有心事？”娴妃看段祺睿有些惆怅，今天本是他高兴得日子啊。该惆怅的人应该是她，她最心爱的儿子，最终还是离开她的身边了。

“额娘，儿臣要是说舍不得您，会不会显得太孩子气了。”段祺睿还是说出了口，他还记得，娴妃说过不要在她面前太过拘谨。

娴妃听到段祺睿说舍不得三个字，眼眶有些湿润，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温柔说道：“额娘也舍得不你。可是你长大了，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已经领兵出征了。额娘不能一直将你护在身边，这会害了你。”

“嗯，额娘的用心，睿儿知道的。额娘在宫里一定要多加保重。”段祺睿起身向娴妃行礼，忍不住留下了泪水。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就是他的额娘，日后这长雅居也怕是会更加冷清。

“傻孩子，放心吧。额娘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要多加小心，。”娴妃将段祺睿扶起来，深情的叮嘱道。宫外可不比宫内安全，娴妃有些后悔将段祺睿养的太干净了。邪恶的人心，可是隐藏在这瀛都的每个角落。光明磊落的他，能应付的来吗？

“儿臣谨遵额娘教诲。”段祺睿明白娴妃的意思，出了宫，就没有人庇护他了，他要靠他自己了。

“对了，可与叶相说了婚书一事？”娴妃问道。

“已与叶相言明。”段祺睿说道婚书的事，稍有些迟疑，娴妃都看在眼里。

“可有不妥？”娴妃问道。

“叶相那里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段祺睿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娴妃，李哲掺和进来了。

“睿儿有话便说，额娘会认真听的。”娴妃温柔的说道。

“将军府李哲，也喜欢那叶雨晴。”段祺睿决定还是说出来，既然答应了要与李哲公平竞争，他额娘还是不要参与才好。

“喔？说来听听。”这下娴妃倒是有些惊讶了，这叶雨晴不是在承乙观清修吗？怎么会和李哲有牵连？

“他二人小时候便相识，多年未见，前段时间在瀛都偶遇，那李哲便对叶雨晴动情了。”段祺睿如实说道。

“你也对晴儿动情了？”娴妃问道。

“儿臣。。儿臣见过她一面。”段祺睿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倒也不算偷着去瞧，不过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好，额娘明白了。”娴妃微笑着说道，她怎么会有段祺睿这么没心眼的儿子呢。换做他人，早就直接将婚书递给叶家，昭告天下，就算那李哲不甘心，也奈何他不得啊。

“额娘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段祺睿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怕娴妃会错他的意，连忙问道。

“你不就是不想我插手此事吗？”娴妃胸有成竹的说道。

“额娘，你。。。”段祺睿还未说出口，却已被娴妃猜到。他在他额娘面前总是这样，不管他想什么，做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啊，太善良了。额娘知道你是喜欢那晴儿才急着要婚书。按你的脾气，若不是对这个女子有意，你才不在乎这婚约。”娴妃笑着说道，自己的儿子，当然自己最了解。

“还是额娘了解我。儿子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段祺睿有些不好意思，被自己的额娘一眼看穿，还真是没有什么成就感啊。

“哎，可是睿儿，这男女之情最是剪不断理还乱。你就不怕那李哲抢了去？”娴妃问道。那日她也见了那李哲的风采，虽说段祺睿样样俱佳，但那李哲不是等闲之辈，硬要放在一起比，也不会逊色太多。加上皇室的规矩颇多，也不是所有姑娘都愿意攀这个亲事。

“怕自然还是怕的。”段祺睿真诚的说着，“不过额娘应该也懂，我能有个朋友也是不容易的。”

“李哲是个什么样的人？”娴妃问道，能让段祺睿如此重视，她有些好奇了。

“他人品正直，是个君子。武艺高强，是个能人，颇有谋略，是个将才。”段祺睿毫不掩饰的赞扬李哲。很难让人相信，他这是在描述他的情敌。

“喔，能让睿儿如此褒奖之人，一定有过人之处。你二人怎么相识的。”听了段祺睿的描述，娴妃更加确定，那李哲绝不是平日常见的那般稀松平常。她倒是感叹，汐悦公主这看人的能力真是独到，可比她那额娘强多了。

“说起来他算是救过我的。”段祺睿有些心虚的说道，这事他怕娴妃担心，一直没有说过。

“什么？额娘怎么不知道？”果然娴妃听到后也有些惊诧，段祺睿涉险她竟然不知。

“那日，我去太傅那里读书，随行的两名侍卫，有一名似乎身体欠妥，我就让他先回了。回宫的时候，我常走的那条大路，恰逢运泔水的马车翻了，我便走了小路。结果，被人突袭。”

娴妃听段祺睿描述那日的场景，不自觉的握紧了手，虽然是过去之事，但此时听来，娴妃依旧觉得惊心动魄，她的儿子曾经被歹人袭击，而她竟然全然不知。

“那人武艺高强，侍卫不是他的对手，拼尽全力后身受重伤。那人的目标是我，在他正要对我下手的时候，李哲出现了。为了救我，李哲的左臂还被那人刺了一剑。”段祺睿讲到这里，发现娴妃的脸色有些变化，刚刚似乎是担心，现在却有些疑色。

“额娘有疑问？“段祺睿问道。

“你继续说。”娴妃没有说什么，想听听后面发生的事情。

“后来那人不敌李哲，受了伤就逃走了。李哲差人送我回宫。”段祺睿说道。

“从那以后你们就熟络起来了？”娴妃问道。

“是的。在这之前，虽然在太傅那里一同读书，但并不相熟。”段祺睿说道，突然明白了娴妃脸上那一抹疑色的含义。

“额娘，莫不是怀疑是李哲设计害我？”段祺睿看娴妃不语，知道自己可能猜中了。段祺瑞连忙解释道，“绝无可能。”

“睿儿为何这般肯定呢？”娴妃问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刚巧你要走的路不能走，走了小路遇袭，然后遇到李哲？”

“因为李哲喜欢骑马，大路行人多，所以很少走大路。”段祺睿说道，“我是后来与他熟了才知道。钟浩比我认识他早，他也说过，李哲确实如此。”

“喔。”娴妃面色稍缓。

“若他有心害我，机会太多了。我与他认识三年有余，以他的能力，他要下手的话，我肯定是躲不过的。”段祺睿肯定的说道。其实这些年，李哲不止一次帮他化解危险，只不过从未言明罢了。

“恩。额娘也想到这一点了。”段祺睿的动静，娴妃自然是了解的，她也知道段祺睿出宫多半是跟那几个朋友相聚，若是李哲真要动手，那不至于等待如此之久。

“他其实也可以不告诉我他见过晴儿。但是他还是说了。”段祺睿的语气里有一些遗憾，若李哲是个小人，他自然也不用纠结，去争便是了，手段什么的，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

“所以你要和他公平竞争是吧。”娴妃理解了段祺睿的用意。

“是的。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晴儿我也喜欢，但是既然我喜欢，肯定也会有别人喜欢。”段祺睿看着娴妃，有些忧伤。就像那皇位，谁都喜欢，可是不代表喜欢就是你的。

“好。我答应你。我不插手此事。不过，额娘还是怕你受伤。万一朋友和情人都失去，那你是不是太亏了。”娴妃说道。言下之意，你要是允许我插手，至少你的晴儿肯定是你的。

“儿臣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决定。”段祺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笃定，很有自信。娴妃倒是看到了一点成熟和担当的样子，有些欣慰。

“嗯，额娘也相信你。”娴妃说道。

“谢谢额娘理解。”段祺睿由衷的感谢娴妃，他的决定娴妃从来没有横加干预过，也从来没有逼他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比起其他的王爷们，他真的是很幸运。

“好了，快回府吧。你的那几个朋友肯定还在等着你呢吧。”白天人多，估计都玩的不尽兴，好不容易不用赶着回宫了，定是要玩的痛快些了。

“儿臣会常来看额娘。儿臣告退。”段祺睿有些不舍，走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娴妃，他的额娘还是那样温柔的看着他。

看段祺睿走出长雅居的大门，娴妃的表情才落寞起来，眼里闪着一些泪光。她的儿子长大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她每一天都在为今天做准备，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了，心还是有点痛。

“娘娘，王爷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担心。”在一旁的婉儿看娴妃失落的样子，也跟着有些伤感。六王爷多好啊，刚才落泪那刻，她眼眶也湿润了，这对母子虽然平淡如水，却最是情深。她看的出来，娴妃娘娘也是强忍内心的不舍罢了。

“是啊。雄鹰始终属于天空的，不属于这片牢笼。”娴妃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