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沐浴之后便再也没睡着,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怔怔出神。
直到外面传来李德海小心翼翼的提醒声,他才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将瓷瓶贴近胸口处放好,万人之上的年轻帝王面色淡漠的穿好龙袍,收敛私情,大步上朝。
秦苍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落在下面的一票大臣,大臣们正为同一件事争吵,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此情此景与之前无所不同,昔年父皇在时,他作为太子与父皇同行议政,也曾经见过如此场景。
那时候是怎么样的呢?
秦苍神思渐远……
他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儿子,父皇待他威严又慈爱,每次下朝后便赶他去批奏折,自己独自去后宫与母后温情。
那时候他还笑话过父皇,说他一见到母后就走不动道,挪不开眼,父皇佯怒,“臭小子,到时候你也逃不过。”
逃不过吗……
父皇耳语尤在耳侧,那日音容笑貌也在,他那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父皇,说这句话时眼里全是他的母后,眼神缱绻。
父皇驾崩已经一年,整整一年,他兢兢业业,宵衣旰食,每天越是繁忙,夜深人静时便越是孤独。
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周围人敬他,畏惧他,可转身去看,唯独不会与他交心。
秦苍神思抽回,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眼下这一切令他只觉空洞,冰冷,孤独,他父皇拥有母后,可属于他的,却没有一人。
“皇兄,你要吃夜宵么?”
“皇兄与狗不得入内哦。”
“皇兄你怎么在这!”
恍恍惚惚,秦苍似是听到了少年郎清朗俏皮的话音,看到了少年顾盼神飞的双眸,少年时而似狡黠的狐儿,时而娇憨如奶猫儿,最终却化作一只俏生生的小鹿哒哒哒的迷失在他的心途,横冲直撞……
“苍儿,苍儿?”
秦苍猛地回神,对上太后担忧的目光,恍惚道,“母后?”
“苍儿你怎么了,母后看你脸色不好,这几日天气不好,别是染了风寒,田嬷嬷快去请太医!”
此时的他正在太后宫里陪母后用午膳,秦苍放下怔楞许久的碗筷,安慰道,“无碍,儿臣只是昨晚没休息好,不用太医来。”
太后知道自己这儿子是个有主见的,多说了几句就不好再说。
谁知这孩子之前都是用完膳便离开的,可眼下都过了一炷香,秦苍还在端端正正的饮茶。
太后心下疑惑,见他目光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空,便忍不住和自己的贴身嬷嬷田嬷嬷对视一眼,目光揶揄。
太后:瞧,这孩子肯定心里藏事了。
她咳了声,歪在一旁的软榻上,故作不解,“苍儿啊,你来时不是说还有政事没处理完的么,怎么还不去啊?”
“……没事,母后这里的茶点是田嬷嬷亲手做的,儿臣好久没吃了,想念得紧。”
太后心下暗笑,这孩子一紧张就多话的毛病还是没改,真是……可爱呀。
她故意道,“那你就把这茶点带回龙吟宫,反正哀家这里也不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