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边走边喝,正是唐川的聪明之处。
包大同痛饮十七坛状元红,凭的是个人实力,而唐川则是投机取巧。
不过,包大同并不知道唐川还有这种本事。
撒尿凯旋归来的包大同,铁青着一张脸,显然是对自己的表现不甚满意。
唐川也没有当面点破。
“唐兄弟,你果然是海量!”
“这一局,咱们算打平吧!”
“正有此意!”
“那好,请跟我来。”
跟在他身后,来到平房里面的仙桌旁边,包大同在赵公明造像后面的墙壁上摸索了一番。
忽然,整面墙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灯火通明的地下道。
“哈哈,包会长,您还挺会挑地方。”
“嘿嘿,唐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
“南方天气潮湿,我把东西存到地下恒温恒湿的库房里,才不容易损坏。”
“请!”
两人先后走进地下道,不一会来到一扇钢铁闸门后面。
包大同上前用虹膜解锁,然后又输入了一串密码,最后才是指纹验证。
一套流程下来,才双手较力扭开闸门上的圆环。
“嘎啦啦”一阵闸门开启的声音响起。
包大同率先进门,在门边的红外线开关上输入密码,这才请唐川进门。
“果然是别有洞天!”
“包会长,没想到您还是个大收藏家。”
偌大的房间里,挂着几十幅名家字画,博古架上更是摆满古代精品瓷器。
至于摆在绒布盒子里的翡翠玉器,更是不胜枚举。
“哈哈,唐老弟,这是我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若论藏品丰富和数量庞大,整个江南恐怕只有周老先生能我平分秋色。”
包大同口中的周老先生,自然是周玉龙。
唐川没有开口点破,只不过暗暗纳闷。
“岭南商会这未免也太有钱了吧。”
“怎么样?小老弟,是不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瞒您说,的确是第一次。”
“可是,价值连城四个字,恐怕名不副实。”
只见唐川站在一把青花象耳壶前,目不转睛,低声说道。
“什么?你说我这里面有赝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这里所有的藏品,都得到当代鉴定大师的亲自认证,绝对不会有一件假货。”
引以为傲的收藏品,被唐川说有滥竽充数的假货,包大同哪忍的了?
“包会长,别急!”
“你过来上眼,仔细瞧瞧。”
唐川把包大同拽到身旁,指着那只青花象耳壶,说道。
“哦?我瞧瞧!”
包大同掏出老花镜,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象耳壶。
怕看走眼,又亲手拿起来转圈研究了一遍,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小老弟,你年纪轻轻,对古玩应该没多少了解吧!”
“我跟你说,这件元青花象耳壶是我花大价钱从香江私人拍卖会带回来的。”
“而且得到国内几位鉴定大师的认可,绝对不会出错。”
听包大同介绍的头头是道,唐川却不禁暗暗摇头。
一直等到他说完,唐川这才缓缓开口。
“包会长,我当面指出这件东西的真伪,您不会生气吧?”
“不会,绝对不会!只要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我不止不会生气,还要感谢你。”
“那好,您来看!”
说着,唐川一指象耳壶的肚子和脖子的连接处。
“连接处怎么了?光滑平整,釉色自然,没问题呀!”
“包会长,您就不觉得这粘结处太平整了吗?”
“如果我记得不错,元景德镇瓶、罐之类器型,采用分段制胎,然后再用胎泥粘合而成,粘接处器表往往突起,给人以不平之感。”
“这象耳壶,胎面过于平整,根本就是一体成型,只有现代烧制工艺才能办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便看在眼中,摸在手上,包大同却依然不相信唐川的判断。
“好,既然您不信,那我接着说。”
“元青花外壁接痕经打磨,但内壁接痕仍清晰可见,器物颈部内侧略加切削,内壁均不修削,所以在器里的底、腹、口等处胎体接痕表现明显。”
“想要验证真假,您把壶摔碎了,看看内壁就一目了然。”
“什么?你让我摔了这价值连城的元青花象耳壶!”
“疯了,我看你小子是疯了!”
“哈哈哈哈,包会长,看来您还是不信呐。”
“那我再给您一个证据。”
“这是苏麻离青不假吧?”
“没错。元代进口钴料,烧制后正是呈现这种特殊的浓艳深沉。”
“那您一定懂‘锡光’咯?”
“废话!锡光是进口钴料烧制后呈现黑褐色斑点中的一种自然光泽,伴有凹凸感,是由于青花原料在高温烧制过程中与釉熔化时依窑内气氛而起的变化。”
“既然您知识这么丰富,您自己感受一下这象耳壶的釉色。”
“嘶……”
亲手感受着象耳壶的“锡光”,包大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怎么样,包会长,是不是像一块银灰色片贴敷于蓝黑色斑点之上,有种僵硬感?”
“唐兄弟,你说这件象耳壶确是赝品?”
“包会长,您还是不信啊!”
“那好,我再给你指出一点!这次保准让您心服口服!”
说完制胎和釉色,唐川这次准备给包大同“致命一击”。
“愿闻其详!”
“元青花壶类通常分为三类,凤流壶、梨式壶、执壶。”
“您这件属于执壶象耳造型,本来不算什么异类,但是您看这象耳壶的尺寸。”
“还有,您见过多少元青花上出现人物故事图?”
“少之又少!每次出现必是传世精品!”
“对呀,但是您这只执壶居然是鬼谷子下山图,请问,有多大的几率会是真品?”
“您多少钱拍到手,总该有个数吧?”
“3000万!整整花了我3000万!”
听完唐川有理有据指出这三点,包大同脸色彻底成了黑锅底,立马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可是,电话里却传来“您所拨打的号码已暂时停机。”
再打,还是一样,包大同额头终于冒出汗水,赶紧打给一个熟悉的香江收藏家。
“老包呀,我跟你说,咱们都让何生给骗啦。”
“他哪是什么急着用钱,根本就是做套子把咱们往里装呀!”
“这个死扑街,别被我碰到,否则我叫人砍了他!”
“吧嗒”手机失手掉到地上,包大同面如死灰,五味杂陈的望向一脸平静的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