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霎雨,天意苏群物’的‘苏’……”
白虞听不懂,转而求助六吾,她一双眸子晶润巴巴的看着他,仿佛天地之间那双眸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六吾嗓子眼一梗,
“与谭素儿谐音不同字!”
白虞似懂非懂,六吾刚要继续解释,结果白虞突然甩出来一个问题,
“魏远怎么知道那个苏儿姑娘是‘齐苏’而不是谭素儿?!”
齐苏闻言苦笑,“后边的确证明‘苏儿’并不是我,而是谭素儿……魏远的结、发、妻、子!”
白虞不明白了,“魏远娶你是为了生孩子,但是谭素儿不能生吗?!”
齐苏笑得更加苦涩,“谭素儿嫁给魏远数年,无一所出……所以才动了再娶妾室的念头……”
“后来……正逢我父亲为我选夫,魏远又听了大师的批命,所以动了心思……”
白虞了然,转而又开口,“那你二人也不冤……”
瞧齐苏在看她,白虞如闲话家常般,
“你看中了魏远的官位,而他又看中你的肚子……你二人本就不是因为真正的感情走到一起,如今委屈?不正是你自找的?!”
她话说得毫不客气,齐苏想要辩驳却也找不到可以指摘的地方。
白虞看她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突然笑了,
“你不断地诉说你的不容易,但是齐,姑,娘……你的悲剧源于你自己,魏远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就凭你那位高权重的爹,你也有不嫁给魏远的底气……”
“只是你二人作天作地,害人害己,最终受伤害最深的是谭素儿!”
“她虽只是富商之女,但也并不比你低贱,她只是瞎了眼选了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奸人,对于她而言,她本该有更好的选择……”
白虞有意无意的看了谭沛一眼。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因为一时没有诞下子嗣,就要接受一个贵女成为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平妻’……呵,她如今连叫屈的机会都没有!
白虞看着怔愣的齐苏,“你与魏远一丘之貉,眼里只有自己……可是心里真正保留有良知的人却被你们倾轧伤害……”
“如今我问你第二个问题……”白虞直视齐苏的眼睛,
“谭素儿血崩而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齐苏陡然怔住,脸色骤白。
白虞声音懒懒的,“不要试图欺瞒于我……”
齐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开口,“谭素儿之死的确不是意外……”
她抬手看了自己的一双手,轻轻笑了笑,“我嫁给魏远后就变了……以前连只小虫子都不忍心踩死的人,但是却害过无数人……”
“谭素儿是第一个……”
白虞心想:果然!
齐苏笑了笑,“魏远机关算尽,却没想到真正能为他诞下孩子的人是谭素儿……他娶我,是害死谭素儿的第一把刀!”
白虞方才还能脸色淡漠,但是这会儿谈及谭素儿,她的眸子里是不掩的动容。
齐苏声音略低,“谭素儿太过懦弱,魏远要娶我她也只是大吵了一架,之后便逆来顺受……”
“我进魏府前,她其实已经怀了身孕……我虽然有意想将她从正妻的位置上拉下来,但是那时我还并没有要害她性命的意思……”
“只是……后来漫长近数月,我一直没能怀上孩子……直到……无意间听到魏远谈及孩子的事情……”
“我幡然醒悟,跑去皇觉寺询问当初的那个大师……大师告诉我,魏远命中只有一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她谭素儿所出……”
“于是……我开始憎恶魏远,开始想将谭素儿除去……他魏远不是想要孩子么?我给他生!”
“你让人推她下水?”白虞拧眉。
“对……我就是见不得她一副万事无欲无求的模样……若非攀附,她怎会嫁于魏远……我爹提携魏远一步步升官,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她一步步……说不准哪日就被封为诰命……”
“齐苏……”白虞突然打断她,
“你可能唯一猜对的就是谭素儿真的喜欢魏远……但是……”
“但是那份感情在我知道为了子嗣,他另娶他人时,就已经死心了!”
谭素儿温柔的声音突然惊了齐苏和白虞一跳。
白虞回头,六吾手才刚刚放下,白虞看了看他手心,心中了然:原来他出手了!
有六吾“不嫌麻烦”的为谭素儿唤回一点灵识,白虞这场“单人审问”才得以更加清晰明了又真实!
谭素儿的开口是齐苏所料不及的,她身上的黑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谭沛在她身边,眸子几乎如同泣血,只是因为六吾捏诀制住,否则肯定要跑到谭素儿眼前好好将人看一看。
白虞对谭沛的兴趣不大,反倒看着谭素儿这个女子目不转睛。
着一身白色衣衫,脂粉未施,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气质清雅,仿若初萌芽的莲花,清灵脱俗又可隐隐窥见一点美人风骨,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
三千青丝披于两肩,白虞看着她,心中不禁想:难怪这样的女子引得齐苏嫉妒!
谭素儿声音清清淡淡,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教人惊心,“魏远欺我瞒我害我,齐苏助之加之甚之……我一生所难就是你二人勾搭成双,害我殒命!”
谭素儿字字泣血,白虞已经诧异得无法复加,她看着谭素儿,她的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我与魏远和离……他以我爹的性命威胁,齐苏这个贱人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便来残害我儿,你们二人……究竟是与我有何深仇大恨,竟要置我于死地!”
谭素儿双手颤抖,白虞看着这个清雅的女子,竟也想象不了这样的女子受了如何的磋磨才会至此!
“谭素儿……你的死我虽需负责,但也只占三成!真正想要你命的是他……”
齐苏指着魏远,冷冷笑了笑。
谭素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瞬间端庄的模样尽失,她面目狰狞,仿佛穷尽毕生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