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表演,快凌晨有祭祀了次祖宗,直到三更半夜婚礼才算正式完成,顾家几个女人做了宵夜大家一起吃。
顾柔柔一直在夸万月,一会说刺绣厉害,一会夸会唱歌,还说明天要去认她做师傅也学唱小曲。
顾老夫人不悦的把筷子按在桌上,“那丫头就算会七十二变,人品不行多好都白搭。”
“万月品行哪里不好了,村民们都说好的。”
顾柔柔为万月说话。
“和大夫串通一气故意不给我看病,还胡乱开药想要害死我。”
“咦,奶奶这段时间您吃的不是万月家开的药么?我看您最近都没有喊膝盖疼,晚上睡得也好,还以为是他们家治好的呢。”
之前顾老夫人要到镇子去看膝盖的顽疾,顾柔柔是知道的,今年是顾老夫人这几年来过得最舒心的一个春节。
顾鹰霸也有同感,自家婆娘这病拖了很多年,以往这个时候晚上都睡不着觉,这样以及好多年了,今年他回来到现在,每夜都能睡到大天亮。
他特意跟御医配的药也没涌上,说是已经好了。
“呵,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素雅又找个个大夫,人家那才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周素雅笑道:“之前怕您不愿意才没说,把您治好的药方还真是根据万月和李大夫开的药方抓的。。”
顾鹰霸这次是真吃惊,他阅人无数,还没遇到像那丫头一样的全才。
司萧肃也在席间吃夜宵,闻言吃惊的看向顾清丞求证,那丫头到底有什么不会的?之前也没见她说会医术,才短短一段时间没见就已经会看病了?她知道万月聪明,也很努力,可是进步这么神速,这是神仙下凡?
顾清丞并没有把吃惊表现出来,他这次出任务时间可不短。
顾老夫人气得哆嗦,“你是说最近喝的药都是他们家的?!”
看婆婆气得浑身哆嗦,周素雅忙收了笑容,答道:“娘,咱们别管是谁开的,您喝了这中药,用了外用的方子效果也很好这就够了。”
村长也帮腔,“是,趁着今天大喜日子和您通通气,那李大夫也在盘龙村,这两日再情况人给您把把脉,看是不是要再抓几副药来吃、”
“你们不仅让我喝药,还想让我再去受气,给他们把脉!”顾老夫人更气了,“那丫头平常就没礼貌,去他们店里喝口茶还要收费,鬼知道他们孙两会在药方里添什么来害我。”
顾清丞蹙眉,奶奶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就算不喜欢万月也不能空口无凭的诋毁,这样很不好,毕竟丫头以后一定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虽然他不会因为顾家人的意见而改变想法,但还是希望家人接纳丫头。
“奶奶,这样对万月不公平。”
“清丞说得没错,这种事不能乱说。”
顾鹰霸沉吟,老伴指责万月的几点他都觉得不成立,去人家店里消费本来就该给钱,再者多年顽疾这次有了大起色,也确实证明了那爷孙两有真本事,没害人。
顾鹰霸不会意气用事,毕竟是要管理上千军马的人,不会随波逐流的附和顾老夫人。
看孙子和老伴都帮万月说话,顾老夫人心里很不舒服,更加讨厌万月。
司萧肃沉默的坐在一旁,面前的宵夜已经难以入口。
现在顾家人恐怕只有顾柔柔,刚嫁进来的新娘,周素雅和村长对万月没有恶意,但还是在不知道两人在交往的前提下。
光是想一想都知道两人的未来有诸多阻碍,究竟能不能走到最后还是未知数。
“奶奶,万月年纪虽然小却懂事,你不应该因为她的家庭而如此揣测。”
“她家庭情况不好是事实,再说那种家庭出来的野丫头能有什么真本事。”
“爷爷也是白手起家,靠着一身的本领挣到了今天的位置,堂哥年纪轻医术也了得,很多事不能靠家境和年纪下结论。”
顾鹰霸看了顾清丞一眼,平日里就算家里长辈说了什么错的,这孙子也没这么较真过。连陆慕旭都有些奇怪,他第一次听顾清丞用教育的口气说话。
顾清丞继续说道:“您应当也晓得自己的身体情况,多年的顽疾在近日终于有了好好转,这可是花钱都求不来的好事,难不成为了赌一口气败坏了身子,甚至看不到孙子出生?”
曾孙顾老夫人当然想看,想得不得了,被顾清丞这么一通说,她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但还是嘴硬。
“他们对我不尊敬,态度不好!”
顾鹰霸觉得老伴有些不可理喻,“大夫看患者都是一视同仁的,咱们家也不是什么皇亲贵族的,要什么好态度。”
顾清丞的话勾起了顾老夫人另外一桩心事。
“知道我想看曾孙,清丞还有棉春,你们两个老大不小了,还不抓紧。”
一直沉默吃宵夜,不参与顾家人话题的顾棉春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什么叫没兴趣,你可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不多看看怎么会有兴趣,改天我物色几个好人选。”
“随便。”
顾棉春成亲没有多大兴趣,对睡在身边是哪个女人更是无所谓,所以还不如答应下来让长辈高兴高兴。
“还是棉春听话。”顾老夫人暗示着顾清丞,让他和顾棉春学习,这样一切就好办了。
顾老夫人又笑眯眯的看向司萧肃,“萧肃喜欢的姑娘今天也来了对吧,我记得是叫秋霜,我听柔柔说,那小姑娘的娘是个刺绣师傅,娘家也很殷实,虽然商人家庭不太上得了台面,但也算门当户对,等那孩子年纪再大一点,先订个婚也可以。”
因为今晚顾老夫人都在骂万月,司萧肃念在她是好友家人,又是长辈而隐忍着不发火,现在没什么心情说话,闷闷的嗯了声当作是回应。
“秋霜这孩子家庭条件不错,人也机灵,怎么偏偏和万月那种人玩上了,真要小心被带坏。”
“那种人?”司萧肃重重的咬字。
顾老夫人说道:“万月家中可是没有男丁的,又穷困潦倒,怎么都上不了台面,秋霜也算千金,应该和其他闺秀在一起才是。”
司萧肃嘲讽一笑:“奶奶,您可比宫内的那位还忙,都管到别人家里去了。”
顾鹰霸一听,厉色看向司萧肃。
后者干脆低头吃宵夜不再说话。
顾柔柔偷偷看司萧肃,心情有些低落,从刚才到现在,司萧肃没有正眼看过她。
“奶奶,万月生在那种家庭也不是她愿意的,把人分三六九等不好,都是一个村的。”
“这叫门当户对,什么马就配什么鞍,秋霜是城里姑娘,家中殷实,配萧肃叫郎才女貌,万月家境不好,一身的乡土味,再想找城里男人,就是高攀,不自量力!”
顾清丞沉下脸,“柔柔也是在乡下长大的,那么她要是看上城里的男人,也算高攀?”
“今天你怎么了,是不是故意要气我,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要反对,难不成你喜欢那坏丫头、!”顾老夫人失声,不可置信的瞪着顾清丞。
一桌子的人全躁动了。
顾柔柔吓得差点没把筷子拿稳当,她一直就觉得大哥和万月之间有猫腻,只是不敢说。
周素雅强扯出个笑容:“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自家人听着没事,小心被别人听去了。”
周素雅边说边去看儿子的表情,心想可千万别真的是啊!
“既然奶奶生气,那我先回房,你们慢慢吃。”顾清丞起身离席。
他一动,司萧肃也跟着起身,表情全不见以往的嬉皮笑脸,顾柔柔偷偷看他的背影,心想不笑的时候也很帅。
本来顾清丞只要否认就好,大家明明知道这绝对不可能,可他不解释反而离席,顾老夫人心情只会越来越沉重,害怕孙子和万月真的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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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芬家,因为看表演晚了,万月也弄了宵夜给大家吃,闹腾到将近凌晨才睡去。
今天,李蓉芳和秦素芬睡,张有山和李修海睡觉,空出来的屋子给白秋霜,万月和万欣三人。
白秋霜吃不惯村里大锅饭,今天闹了几次肚子,李修海开了点中药吃了才消停,没想到晚上又闹开。
她睡得很不安稳,肚子翻江倒海的,只好推了推好友的胳膊。
万月睁眼,看白秋霜的样子就知道又闹肚子了。
“陪你去茅房?”
“恩。”
乡下很少自己盖茅房的,一般都是村里共用,还有人去茅房里挑大粪灌溉庄稼,茅厕一般用木板搭起来,脚下也是两块木板,再往下就是黑黝黝的大坑,里面臭气熏天,还养着很多鲶鱼。
白秋霜第一次看见屎堆里有鲶鱼,还吓了一跳,直到万月解释说这些鲶鱼就是吃屎才长得最好,她发誓以后都不吃鲶鱼。
秦素芬家没修茅房,所以得到公共茅厕去。
两人跨过熟睡的万欣,拿上煤油灯走出家门。
屋外凉飕飕的,乡下夜色更浓,伸手不见无指,幸好今天有月光,星星也亮不至于看不见路。
起初,白秋霜还有心情夸乡下的天空比城里的蓝,星星比城里的多,直到明显感觉兜不住了。
“要不就去小树林解决,天黑没有人在的,我把风。”
白秋霜犹豫的看着路旁漆黑的林子,可是肚子实在是憋不住了,可别半路落在裤子里,她也顾不上害羞,捂着肚子开始爬坡。
万月举着煤油灯帮她照明。
“万月,我找到地了,灯挪开吧。”
万月知道白秋霜没这么干过肯定害羞,所以就把煤油灯灭了,她就着月光看向来时的路,眉头却紧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跟她们跟了一路,虽然没听到脚步声,但她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种感觉。
忽然白秋霜尖叫,万月急忙举高煤油灯。
白秋霜提着裤子跑出来,一脸惊恐,“太吓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飞!”
“应该是蚊子。”
乡下蚊子多,这种小树林更有很多毒蚊子,被咬到又痒又痛,还会起大包。
白秋霜说什么都不敢到林子里方便,要坚持到茅坑,她的尖叫声引起不少土狗吠叫,反而能撞胆。
万月暗中松了口气,说不定狗叫能把暗地里跟踪的人吓退。
她没打算告诉白秋霜,说了也没用,只是多一个担惊受怕的人。
“万月,拿棍子干什么?”
“打野狗。”
万月掂了掂手里的棍子说道。
快到茅厕时,连白秋霜也有些紧张,眼神不动声色的朝后瞄了一眼,然后对万月点点头,两个姑娘逐渐放缓了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沉稳,而且能听得出加快了走路节奏。
万月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朝对方挥舞着棍子。
月光之中,顾棉春单手扣着棍子一端,乡下夜晚的天气这么冷,他却只穿单衣,神色冷静。
“没吃饭?就这点力气也想打人。”
光是听着毒舌,万月都知道是顾棉春。
白秋霜却不知道,好一心的以为是跟踪的人,尖叫连连。
顾棉春皱眉,“她在干什么,表演尖叫。”
万月拉了白秋霜一把,介绍道:“这是清丞哥的弟弟,顾棉春。”
虽然顾棉春比顾清丞早出生一个时辰,但毕竟涉及顾家大孙子的问题,当然要有血缘的,所以他就成了弟弟。
她很想问三更半夜顾棉春不睡觉跟着她们干嘛,不然她也不会误会嘛。
透过煤油灯的亮光,白秋霜看清对方的轮廓,虽然没有顾清丞的好相貌以及顾清阳的儒雅,但面前这个男人很阳刚,非常有男人味,而且又高又壮,身材很好。
顾棉春手腕一动,棍子就到了他手手上。
“快快快,要憋不住了。”
经过刚才那么一吓,白秋霜更难受,此时在原地跳脚,真的快憋不住
顾棉春用她怎么了的眼神看万月。
“闹肚子。”
“那还不走?”
顾棉春嗓音天生低沉,此时混进了一丝愉快,看着白秋霜像兔子一样憋着往前跑,很有趣。
一到茅厕,万月陪着白秋霜进去。
刚一蹲下,白秋霜一阵释放,舒爽得叹了口气,有力气和万月闲聊。
“顾家人三更半夜都不喜欢睡觉还这么热心巡村,送老百姓上茅房?”
万月也只能用顾棉春军人身份果然很热心来解释为什么送他们到茅厕。
“这种男人带出去肯定有安全感,没人敢惹。”
“你不怕他凶?”
“铁铮铮的汉子都有一颗绕指柔的心。”
万月一听,噗嗤笑着,吸入一口臭气,忙又捂着鼻子。
等白秋霜完全舒服了,两人走出茅房,顾棉春还呆在外面。
他大步流星的拐进茅厕。
万月终于懂了,感情人家不是跟踪她们,也不是护送她们,而是顺路,都要去茅厕。
她想着总不能特意等顾棉春上完茅厕才告别,感觉很怪,就隔着茅房喊:“棉春哥,我们回去了哈。”
茅厕里很很安静,无人回答。
两个女孩往回走,此时已经适应了黑暗,也不觉得冷。
忽然从暗处扑出一道黑影。
黑影直往万月身上扑去,两个姑娘都嗅到了酒气。
“花姑娘,这么晚还在外面瞎晃,是不是想野男人了。”
男人双臂箍住万月,不安分的蹭来蹭去。。
万月奋力抵抗,手肘往后猛地敲打。
白秋霜尖叫着去掰男人的手,想要救出万月。
力气不小的男人失手,一时让万月脱身。
幸好是冬天,万月穿得厚,但就算这样她也觉得恶心极了。
醉酒的男人又站起来,万月拉着白秋霜要跑,女人没办法和男人抗衡,特别是这种已经不清醒,满脑子只有龌蹉思想的男人。
林子里有人在快跑,顾棉春跳下斜坡,堵住了男人的去路,一招擒拿手把男人手臂拗到背后,又朝着人的脸来了一拳。
从出现到把人制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里离茅厕不远,他是听见女孩子的尖叫声赶来的。
两个女孩还惊魂未定,白秋霜一看是顾棉春,心安了,气恼的说:“他要欺负万月!”
顾棉春眼神一冷,又踹了男人一脚,拎着人的衣领进了林子。
不一会他拿着一堆衣服走出林子,连裤衩都在。
万月问“你别是把人打死了,拿衣服去毁尸灭迹吧。”
“这么白痴的问题。”看了眼还心有余悸的两个姑娘,顾棉春没再毒舌,“没死,挨冻长教训。”
顾棉春冷酷的说道。
“万月,你怎么样?”
白秋霜真的是吓坏了,如今今天万月有什么闪失,真的被人欺负了,那她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里,不,就算顾棉春不出现,她就是和对方同归于尽,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清白对于女孩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万月摇头,刚才听对方说话和语气,应该是个脑子不正常的,这种人没法计较。
“走吧。”
顾棉春捡起地上的煤油灯,拿出火折子重新点亮,大步流星的在前方带路。
把两人带倒秦素芬家门口,顾棉春健壮的手臂堵住了万月的去路。
“跟我走一趟,去见一个人。”
“清丞哥?”
“嗯。”
万月谨慎的想,难道棉春哥知道我和清丞哥的关系了?
”万月去那哪我就去哪。”刚准备推门的白秋霜又缩回了手。
顾棉春扫了两人一眼,沉默的拐了个方向,黑暗中表情凝重,将万月带去是临时起意,这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不知道是对是错。
顾家人的祖屋以前万月住过,此时屋内大厅亮着灯光。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看见万月,顾清丞长腿三两步就到想念的人面前,垂眸深情凝视着丫头。
虽然今天见到面,却因为种种情况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如今能这么亲近的面对面,顾清丞已经是心满意足。
顾棉春坐下,对顾清丞毫不掩饰的柔情看似无动于衷。
白秋霜还在气刚才的事,有些气恼道:“你们盘龙村坏人也太多了,刚才我和万月去茅房,要不是有顾二哥出手相救,万月的清白就要毁了!”
顾清丞浑身一震,刹那间表情阴鸷恐怖,拦腰抱起万月,轻柔的放在沙发上,咬着牙槽问:“哪里受伤了?”
“没受伤,就膝盖有些疼。”
顾清丞单膝谷跪地,神色狠戾,下手撩起万月裤脚的动作却很轻柔。
一旁的顾棉春好奇的看着大哥,从小到大,还没见他对谁那么上心过,动作小心翼翼的。
在他心里,大哥不会为哪个女人屈下膝盖,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万月的膝盖有些红,刚才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磕碰到的。
顾清丞咬得牙槽都有了血腥味,白秋霜那一句句的控诉像刀子一样挖着他的心,如果丫头真的受欺负,他会疯的!
确定万月没受伤后,顾清丞冷着脸起身。
万月眼明手快的拉着他的手。
“那个人脑子有问题,棉春哥已经教训过了?”
顾清丞并没有消气,如果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那算什么男人。
“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我可不想你去搭理别的人,多难得的机会。”
万月轻轻摇晃顾清丞的手臂,声音温软。
顾清丞神色稍缓,将人搂进怀里紧紧拥着,“明天我就送你回镇子。”
镇子里的家有茅房,不用三更半夜的跑到外面去。
白秋霜忙说:“对对对,咱们明天就走,不然明晚又想上茅房怎么办?可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的。”
万月心想正事都办完了,李蓉芳也想幺妹,明天回去也不碍事。
她点头,埋首于顾清丞的怀里,对方身上又独特的皂角味道,很好闻,让人心安不已。。
白秋霜打了个哈欠,惊吓过后,困意上头。
“你照顾她。”
顾清丞吩咐顾棉春,牵着万月的手起身跨出大厅。
这两人感情这么身,是不是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白秋霜瞪大眼睛胡乱的想。
万月又回到以前住过的房间,这也是顾清丞长大的地方,房间里摆设依旧。
“清丞哥,棉春哥他知道了?”
“他口风很紧。”
“那顾清阳?”
抱出棉被的顾清丞停下动作。
“你在顾忌他?”
“对。”
“所以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