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月，今夜不是说在山里过夜么。”

“山里早晚温差大，她体质薄弱不适合。”顾清丞看向司萧肃，“今晚你我睡一间，他们两个在一处。”

在基地里，顾清丞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和万月睡一屋。

晚上，顾清丞还特意送了盒祛除蚊虫的熏香才回去休息。

白秋霜抱着被子探头看着，等万月关门回来后问道：“万月，顾爷私底下会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

“有啊，问这个干什么？。”

白秋霜眼睛一亮，“我就是好奇，看他这么高冷，还有另一个也是一个样子，我都快以为高冷是顾家子孙的特点。”

“顾家子孙高冷，也包括顾清阳？”

“谁说他了，那个顾清阳我最看不惯，肯定眼神有问题才会喜欢万心如那种女人。”

“那你说的是顾棉春？”

顾棉春确实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而且由于长相粗旷，块头又大，因此看上去就更凶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对了，我今天看到司萧肃的家书里，有从镇子上寄出来的信，而且从字迹看有些像你的。”白秋霜确定自己没看错，刚才顾清丞在她不好问。

“我未曾给他写过信，笔迹像我？”

“我猜也是，所以这个写信的人会不会是万欣，我看过她的字，和你挺像的。”

白秋霜熟悉万月的字，也看过万欣的字，既然万月不可能给司萧肃写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0。

万月心头一跳，万欣确实说过有心仪的男子，她一直以为应该是同年龄的少年。

“你妹妹不会喜欢司萧肃吧。”白秋霜猜测。

万欣和司萧肃？万月心中不安，如果这是真的，那注定是一场无果的恋情，那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到一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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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才蒙蒙亮，当操场上响起整齐的踏步声时，万月和白秋霜也醒来

他们平日去秀坊，或者要起早做生意，所以这个时间点起来也不会太为难。

白秋霜喜滋滋的跑出门外，回来就兴奋道有很多军营里的兵正在训练。

有人敲门，是个年纪很轻的小兵，给他们送早饭的。

“顾爷说，两位吃饱喝足后要是无聊，可以去操场看看。”

万月有顾虑，问：“我们去能行？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不便？”

小兵灿烂一笑：“既然顾将都开口了，那么就是能行。”

白秋霜提着早饭：“顾爷真是牛。”

小兵虽然没说什么，但提起顾清丞时是崇拜的。

吃完早饭，外头的晨训声还在继续，趁着太阳还在云层里，两人小跑下来。

来来往往的人穿的都是统一的训练服，只有她们两个穿的便服，所以特别的引人注目。

顾清丞正在检查操练，工作上的顾清丞铁血无情，精英们都喜欢了。

忽然，顾清丞嘴角一勾。

虽然表情稍纵即逝，但在场的可都是特训出来的精英，哪一个都看到顾清丞刚才笑了一下。

这里很多兵来得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被称为阎罗王的顾将军笑的那一天。

恰好站在顾清丞面前的精英后面冷汗直冒，心里捉摸不定的想：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顾爷气到极致反而笑，平常不言苟笑的人忽然笑起来更加恐怖了。

万月和白秋霜一路小跑到顾清丞身边。

白秋霜锻炼少，跑到时已经是气喘吁吁，累得弯腰，万月小时后做活，长大进城里又知道锻炼，所以只是呼吸急促了些，但后领没整理好。

基地的精英们眼睁睁的看着顾清丞帮万月整理衣领，动作娴熟，姿态自然。

没有命令，他们可以就这么立定站好几个小时，用眼角看戏真实辛苦，但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顾清丞与某个姑娘互相倾心却被顾老夫人棒打鸳鸯的事，其实营地里很多人都知道。

顾家毕竟在此地很有威望，虽然顾家老小在盘龙村，但无人敢看不起，大隐隐于市才是真的有本事，对于顾家这件大事，营房里几乎谁都知道。

整理好衣领后，顾清丞又牵起万月的手，温和问：“可有睡好？早饭有没有吃饱？。”

万月用眼神示意对方松开，这里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可是顾清丞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没察觉，依旧拉得很紧。

“不想和我公开？”

他说得轻，正背着他们站军姿的精英们听不见，万月看着对方那委屈的面容，听着声音似乎也是委屈的，猜测以这军痞的性格十有八九是装的。

白秋霜看到顾棉春了。他正带着另一队在跑到的不远处，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在一堆男子汉之中也很出彩，熊一样的体格配上凌厉的视线，整个人嗯凶。

顾棉春即便是在训练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男人味十足，把白秋霜给看呆了。

两人来得正好，晨训结束，兵们有了自由休息时间，也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一个个调皮的围住顾清丞和万月，他们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少年青年，自然是有好奇心的。

“顾爷，这是未来的嫂子？”

“嗯，快喊人。”

训练场上响起男人们嘹亮的吼声，齐齐喊着。

“嫂子好。”

白秋霜看见顾棉春跟着其他人也朝这边走，身边围绕着不少兵，还有一个兵故意和顾棉春打闹，她心想这男人看起来难以接近，但似乎挺得人心的。

“顾爷，你怎么追到这么漂亮的嫂子。”

“命中注定。”

队伍里传出叫好声，女兵虽然不跟着起哄，但有些羡慕万月。

皮肤好，长得也白皙，虽然不是一眼立刻惊艳的大美人，但属于越看越有气质的耐看形，身上也没有锐气，像是平易近人好相处的。

正因为欣赏万月，他们才会留下来起哄的，营地里的兵说话做事都不喜欢拐弯抹角。

“嫂子，基地都逛遍了么？看过阵法没有”

万月看着发问的战友，温和的笑了笑。

顾清丞欺身压向她，笑意吟吟问：“想不想看？”

旁边的兵起哄。

“嫂子，顾爷设计的阵法可是真的有名，要不要看一看。”

“要不咱们给嫂子表演一下？”

“。。。。。。。。”

顾清丞笑着捏捏万月的嫩脸。

“走，带你去体验。”

“胡闹！”

一声威严的呵斥，众人禁声，齐刷刷的回头。

顾鹰霸一身戎装，身边跟着两个小兵，气势凶悍。

精英们快速的排列好队型，刚才还嬉闹的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

顾清丞并未松开万月的手，只是眸色越发淡淡深沉。

万月心里也震惊，顾老将军怎么会那么巧合今天也到军营里来，再看见石娇款款而来后，她明白了。

石娇依旧是一副千金小姐的打扮，身上的金银首饰虽然不累赘，但件件是精品，表情是训练出来的处事不惊，她的出场总是让人一眼就很惊艳。

顾鹰霸沉沉的扫过两人牵着的手，已是怒气腾腾，现在更兜不住。

“这里闲人免进，你是怎么偷跑进来的。”顾鹰霸沉声说。

万月装出诧异的样子，“清丞哥，这里普通老百姓不能来？那你带我来干什么？。”

顾鹰霸面色一沉，没有顾清丞带，万月肯定进不来，他是故意把错都撒在万月身上。

果然是小孩子，要不就是浑然不知，不懂要给男人面子，要不就是自私，只顾自己脱身！

顾清丞直觉的接下这个黑锅，而且十分乐意为妻出头：“普通老百姓不能进，但是副将以上级别的家属可以进。”

“家什么属！你们还没有成亲！没有拜过天地和爹娘！”

“爷爷，要是您想的话，今天就可以拜天地。”

顾清丞神色淡淡的回击，把万月护得紧紧的，和顾鹰霸暗中较量。

基地的人默默听着，心想果然和传言的那样，嫂子和顾老不和，看来以后顾老要夹在中间难做人。

顾鹰霸说不过顾清丞，但又不愿意落下风让万月这小丫头嗤笑，厉声道：““不成器的，阵法是用来给女人看的么？用这种大事来讨女人欢心，若我再年轻几岁，非要好好教训你。”

“爷爷，我们已经在一起。”顾清丞正色说完，忽的莞尔，“若是说我讨她欢心也没什么不对，她会是我的妻，不讨她欢心还能讨谁欢心。”

四周的兵们忍着笑，顾大少真会怼人。

“你奶奶说得没错，跟她在一起，你都被带坏了，没教养的小东西！”

从始至终，顾鹰霸只对顾清丞说话，故意孤立万月。

万月当然知道，只不过顾清丞要做大树，她就安心在树后躲雨躲风，而这态度在顾鹰霸看来就是没教养，连叫人都不会。

顾家认为是她带坏顾清丞，也不是一次两次，这话她听着免疫，可顾清丞表情却一沉。

“爷爷，这里不归您管，要是来参观的，请便，我们很忙，不招待。”

石娇看两人口气里已经有了火药味，正想上前调节，还没开口就被抢先。

“顾爷爷，清丞哥带我进来不是玩的，而是要办正事。”

顾鹰霸目光终于落到万月脸上，冷哼一声。

“小小毛孩，会有什么正事。”

“我是来跟军医学习医术的，为以后成为大夫而做准备。”

“自不量力。”

军人要上战场，就一定要有好的军医，朝廷划拨下来的军医可是能进太医院的厉害人物，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荣耀，小小的一个丫头就想透过观摩学习，真是笑话。

万月眨眼，装委屈无辜，“顾将军，听您这话我可真委屈，您忘了当初可是我和爷爷治好了顾老夫人膝盖的顽疾，虽然我年轻，但能治好病的大夫就是好大夫。”

顾清丞态度悠悠，虽然顾鹰霸表面凶，但其实每一次万月的回怂都像是打到蛇的七寸，让人的火气无处可发，丫头这么厉害，用不着他出面。

石娇在一旁听得又是惊讶又是不安，她没想到区区一个乡下丫头居然会医术，看样子还不赖

她稳了稳心神，道：“既然你想好好学习医术，就不应该到这里打扰军营的日常训练。”

看到顾鹰霸这么讨厌万月，石娇相信对方进不了顾家门，这才出头接话。

万月挑眉：“未来我不仅仅想当大夫，还想到军营里当你军医，既然有这想法，当然要提前适应，我相信将领们不想看见一个连阵法都不熟悉，随便乱闯乱跑的军医。”

石娇忍不住问：”你要当军医？“

军医向来只有男的，没听说过有女的，这人大话是不是说过头了？

万月笑眯眯：“我是未来的顾夫人，想当军医跟在丈夫身边，很奇怪么？”

石娇艰难的咽口水，这个女人果然想把顾清丞锁得死死的，在外面还不够，居然还想追到军营里来。

“做梦，不知天高地厚。”顾鹰霸冷哼。

石娇调整好表情，不动声色道：“小姑娘倒是挺会说话，还不如进宫去做女官，也是一样为朝廷办事。”

万月：“我不仅仅是能言善辩，医术也不会差，如此更想到第一线去，为朝廷贡献力量。”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即便真的有这么厉害，被人夸了也应该谦虚一两句，此人狂妄自大这一点很像是没见过市面的，但偏偏又很厉害，会波斯语，会做饭，还会医术！

“你在乡下生活久了，见的人不多，不知人外又人天外有天，就算要跟清丞在一起也应该又女人的矜持否则如何吸引他？他向来喜欢自持的姑娘。”

“你很了解我？”顾清丞冷冷截断石娇的话，“我就喜欢她不谦虚。”

石娇像是当街被打了个巴掌，脸一阵红一阵白，只好硬着头皮。

“小姑娘，我比你多活了几年，只是好心建议。”

“我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万月或者顾夫人。”

万月靠向顾清丞，语气悠闲。

顾鹰霸都听得一身的火气，更别提石娇，她在心里大骂万月不要脸，都还没嫁进顾家就敢以顾夫人自居，说不定几年后孙子就喜欢上别人，那时看你如何狂！

“娇儿年纪比你大，你喊一声姐姐天经地义，且她也是好心，你却如此无礼。”

“我爹娘教过无礼以及正当回击的区别，对于真的好心的人，我当然以礼相待，但对方如果故意想让我难堪，我要是还以礼相待，那是傻。”

反正已经闹到这地步，万月也不奢望顾鹰霸对自己印象改观。

顾鹰霸懒得和这伶牙俐嘴的丫头扯皮互骂，沉声喝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立刻滚出去。”

万月气质悠悠：“我是顾清丞请进来的客人，就证明我可以来这，不信你们问这里的战士，是不是顾清丞请我来的？您虽然头衔大，但这么凶的让我滚出去，这对我可真是太不公平是，既然是清丞哥带我来的，我的去留自然有他做主。”

顾鹰霸目光所到之处，基地的战士们默契点头，表示真的是顾清丞把人光明正大的从大门口请进来的。

虽然顾将军头衔很大，但也不能越权管理这个军营！

顾清丞摆摆手，“解散。”

“是！”

战士们一声响亮的口号，迅速散开，几个胆大的站着不走。

孙子和万月一唱一和，偏偏孙子带的兵忠心得让他心口痛。

他凌厉的看着顾清丞：“我这是为你好，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

顾清丞：“理由。”

顾鹰霸：“这丫头根本就不配进顾家的门”

顾清丞：“那谁适合，石娇？”

听到自己的名字，石娇心里浮现一股希望。

顾鹰霸：“对！”

顾清丞：“休想。”

拒绝得这么干脆，顾鹰霸脸没法搁，气得又拔高音调：“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的样子！天天只知道和女人厮混”

“这话好不公平，我明明昨晚才到的。”万月小声说道。

“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余地。”顾鹰霸严厉的看着万月，“区区一个乡下丫头，我们说话你只有听着的份！”

“这就奇怪了，您要是不骂我，我才不开口，可是您都当着面这么羞辱我，难道我还得装聋作哑？”万月不开心，她不开心的时候才不要憋着，而是要让惹自己不开心的人更不开心。

她继续道：“那什么时候我才能说话？是不是顾老夫人害死我娘的时候？还是您觉得穷人就应该闭嘴逆来顺受？要是有机会见到圣上，我倒是想问问，这将军究竟是保家卫国还是不让老百姓说话的。”

“你！”

万月截断顾鹰霸的下文，语气咄咄逼人，“我和清丞哥男未婚女未嫁，他要娶我，我愿意嫁，您活生生再安排进来个女人，还不允许我这当事人说话了？”

怼完顾鹰霸，万月把矛头对准石娇：“我哪一点配不上他难道就因为爹娘不在，我是年纪比她小，要是给我十年，未必会比她差！”

顾清丞温柔看着万月：“如果只是身份，我宁愿脱下这戎装。”

“放肆！”

顾鹰霸向狂怒的狮子。

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要自毁前程，太糊涂了，石娇摇头。

顾清丞之所以是顾清丞，就在于如今的身份地位，如果没有，那也只是个普通人，石娇是不甘心嫁给给平庸男人的。

她想嫁给如今高高在上的顾清丞，就绝对不能他如愿，不过看顾老暴跳如雷的样子，她根本就不需要再做什么。

石娇屏息看事态发展，心里更加鄙夷万月，只不过是个一时头脑发热，仗着被宠爱肆无忌惮的小女孩而已。

只要想和顾清丞有未来，就千不该万不该得罪顾家的长辈，讨好还来不及，还说这些话，真是蠢到家。

“顾爷爷，或许再职位上您能呼风唤雨，人性可不行。”

万月想，反正顾鹰霸对自己又不可能有印象上的改观，索性放开了一切说。

“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他，要是您想看着自己孙子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那请自便。”

“等她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我一定会娶。”

顾清丞搂过万月的肩膀笃定道。

“不成器的东西，只为了一个乡下丫头，就为了一个女人”顾鹰霸气得反反复复的嚼着几句话。

顾清丞深深的凝视着顾鹰霸，“爷爷，您听过双角犀鸟吗？这种鸟类总是成双成对，当一只鸟去世后，另外一只鸟也会日夜啼叫不吃不喝，直到追随爱人而去。”

顾鹰霸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没听懂，万月却听懂了，难道上辈子她死后，顾清丞追随了她

“你哭什么！”顾鹰霸不耐烦喝道，要是真的这么柔弱，刚才就不会咄咄逼人。

万月捂住脸却止不住泪水，上辈子她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到死的那一刻才放弃了顾清阳，可是也忽视了一直默默守护的顾清丞。

如果上辈子还能重来，她绝对不会去找顾清阳，死在那个没人知道的破庙里。

她错过了一辈子的时光，能不哭么！

“丫头，别哭。”顾清丞轻柔的为她拭泪。

“我就要缠着你，就是观音菩萨来了，我都不管。”万月抽抽噎噎的止住哭声，这辈子她吃定顾清丞了，他生她就生，他死她就死！

顾清丞看向顾鹰霸，“您听清楚了？”

“顾爷爷，您就答应我们两吧，好好等着抱孙子孙女不好么，非要每天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反正我们两也不会分开，你气也没用。”

追了两辈子的爱情，要是再错过，确实没必要或者。

顾鹰霸都气笑了，只当是年轻人无知追爱，“这么说，为了和清丞在一起，你什么都肯做。”

万月谨慎回答：“那得看是什么事。”

“丫头，顾家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来射靶，要是能射中红心，兴许我还能放点余地。”

“我不会射箭。”

“这我管不着，而且上次你耍剑的样子，不像是一点武都不会。”

万月蹙眉，她并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上辈子她确实接触过射箭，但基础很浅，只是小打小闹，而这辈子，昨天在清丞哥的帮助下也才玩了一会而已。

“顾老，射中了怎么样，射不中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