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丞语气沉沉，五年之内不见面，别说万月会怎样，他第一个不答应。

石娇挺身而出，“如今爷爷已经给了你一条路走，你还要挑三拣四的么？看来你想和清丞在一起的心也只不过就一点。”

万月扫了石娇一眼，“正因为我看重他，所以才不会轻易的许诺，说得这么轻巧，要不你来射？”

石娇道：“如果我真的能射中红心呢？那你就听爷爷的，五年之内都不许和他见面。”

万月心想，石娇说话底气这么足，再加上巡盐御史之前似乎也是武官，会射箭并不稀奇。

“我来做主，你们两个比赛射箭，看谁命中红心的靶子最多，要是你赢，你们两个的事我不管，输了的话，清丞要娶娇儿。”

万月谨慎回答：“那得看是什么事。”

“丫头，顾家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来射靶，要是能射中红心，兴许我还能放点余地。”

“我不会射箭。”

“这我管不着，而且上次你耍剑的样子，不像是一点武都不会。”

万月蹙眉，她并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上辈子她确实接触过射箭，但基础很浅，只是小打小闹，而这辈子，昨天在清丞哥的帮助下也才玩了一会而已。

“顾老，射中了怎么样，射不中又怎么样？”

“如果你射不中，我要你五年之内都不许见清丞。”

“爷爷。”

顾鹰霸完全是在为石娇考虑，石娇有接触过射箭，怎么着都会比万月这种乡下丫头厉害，所以优势全在石娇上，而且他只说了谁命中红心比较多就赢，这也是为了石娇，哪怕只射中一次红心，只要能比万月强，那就是胜利，他怕最后两方都表现不好，白白亏了这个逼顾清丞娶石娇的机会。

“爷爷，非要这么做吗。”

“没得商量。”

“要不换其他的？咱们骑马？。”

“不可能。”

顾鹰霸可不傻，这丫头提出来的肯定都是她会的，虽然石娇也会骑马，但肯定不比比万月不擅长的项目要保险得多。

“我同意。”

石娇款款走到万月面前，表情十分自信，始终微笑着。

万月看顾清丞。

“弦不难拉，你这么站，手臂这么摆动

”

远处，顾鹰霸选出一把递给石娇，后者正不甘心的扫着远处恩恩爱爱的两人。

顾清丞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又如此柔情，那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

“娇儿”

顾鹰霸喊了三声，石娇才恍然回神，眼神里还有未褪去的嫉妒。

她忙扯出个僵硬的笑容，顾鹰霸看了她好几秒，这才颔首让人去热身。

昨天万月有顾清丞手把手贴着射箭，轻轻松松的射中红心，现在她自己来，手臂摆得都不太正确。

“别白费心思，要是能这么快学会，那些兵在军营里也都别混了。”

“我就是要比！”

顾鹰霸眼神轻飘飘，不想放弃那就输，结果都一样。

“我去了。”万月视死如归说道。

“丫头。”顾清丞弯腰与万月视线齐平，温柔道：“不要有压力，就算输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他揉了揉万月的发顶，轻轻把她朝台上推。

石娇已经等在那里，她深吸了一口，暗想一定要赢。

“娇儿先来。”

我有射箭天赋吗？”

“从昨天来看，没有。”

“可不可能运气爆棚，有如神助百发百中。”

“机率小到可以不算。”

万月垮着张脸，这是要输的节奏。

“小姑娘，有时候迎难而上是好的，但有时候也要拿得起放得下，放弃不丢人。”

“比就比。”

让她弃权，不就相当于把顾清丞拱手想让，死都不可能。

顾清丞带着万月去选弓箭。

“这把比较轻巧，而且

石娇干脆利落的拉弓，她从小就学过放箭，虽然现在不常练有些生疏，但是她刚才观察过万月，确定对方确实十个新手。。

她险险的射中红心的边缘

顾鹰霸宣布，心里挺满意，不愧是石娇，多难不碰还能射中红心，这下只要万月不射中红心，那这一局就是石娇赢了。

石娇微笑着放下弓箭，神色有些得意，见万月连射击姿势都是错的，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就这样子还想射箭，能拉得开弓就已经本不错了。

“慢慢来，沉下心。”顾清丞就站在万月身后，满是宠溺的关注着她。

万月甩了甩头，抹掉汗湿的手心，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的靶子，一下子松开。

顾鹰霸沉默了好一会，“正中红心。”

正中红心？不会吧！万月高兴得忘形，丢掉弓箭扑进顾清丞的怀里。

顾清丞当然举双手赞成美人主动弄投怀送抱。

石娇脸色刷的下惨白，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鹰霸。

要不是看着弓箭刺着靶心，她根本就不相信

顾鹰霸表情死死绷着，这臭丫头扮猪吃老虎，还说不会射箭。

“我赢了，顾老你刚才承诺过，从此不干涉我们。”

万月兴奋得脸色绯红，这一次真是上天保佑。

有兵骑马路过，顾鹰霸颔首看了会。

“丫头，在马背上能不能射中靶心？”

“顾爷，您是要整死我啊？”万月提高音量，刚才肯定是神仙保佑，但是在马背上是动着的，肯定比站着射箭要难，要想再被上天眷顾一次，难啊！

“说好的我要是射中红心就是赢，现在又想让我在马背上射，那马跑起来有颠簸，我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一上马就立刻成武林高手吧，您欺负人。”

顾鹰霸听着万月的抱怨，起初很生气，他只是问能不能再马背上射箭，又没真的让她射箭，只不过看这丫头确实又点武术天赋，多嘴问两句，老毛病改不了。

再看这丫头喋喋不休表情委屈，顾鹰霸莫名一股舒爽，这臭丫头也知道吃瘪了吧。

“行了，嘀嘀咕咕得我耳朵都疼，也就清丞能受得了你。”

“那我不能总让您骑在我头上肆意欺负啊，总得反抗一下是不是？我和您孙子在一起到底怎么了，您就不能开开心心的成全我们。。”

顾鹰霸好不容易舒爽一点的心情又被打回原型，他居于高位很久，普通人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认识的小辈哪一个不是乖巧会说话，哪里像这个丫头，一见面就要气死他。

“还唠叨，你是八十岁老妪？赶紧从我眼前消失。”顾鹰霸绷着脸赶人，但是却没有再提不让顾清丞和万月在一起的话。

这一辈子，他上战场杀敌，一步一步走到大将军的位置，除了战功，还有说一不二的威严。而且面前丫头这中气十足的气势，估摸他真反悔，这能今天能闹翻天。

“顾将军，我虽然没有正中红心，但毕竟也射中了，能不能再比一次。”

石娇一见顾鹰霸有软化的迹象，立刻开腔。

万月冷笑：“石小姐，顾将军说了是正中红心赢，我已经赢了，像你刚才说了，要拿得起放得下。”

“可也没说清楚我也中了红心靶怎么算。”

眼看胜利的天枰朝自己越来越远，石娇只好一口咬定争取机会。

顾鹰霸无言的看向石娇，眼神很明白，他不会改变主意。

“石小姐，如果这一局是你赢了，那你害想不想重新比过？既然你以丫头的长辈自称，那最好有一点担当，别让后生看笑话。”

连顾清丞都开腔嘲讽，石娇咬唇，一时无话。

“万月。”

在场的人齐刷刷的看向跑来的白秋霜。

“怎么又多了一个！”

顾鹰霸来时只顾着抓万月，没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个。

“顾将军好，我叫白秋霜，是万月的好朋友，之前盘龙村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么？”

“这里不给寻常老百姓进。”

顾鹰霸严厉的打量着白秋霜，对刚才的恭维不为所动。

“顾爷带我来的”

“放肆，还真的当这里是集市！”

顾鹰霸朝顾清丞咆哮，白秋霜则莫名看着好友，她这么说错了吗？

“她是来慰问演出的。”

顾清丞面不改色的撒谎，一旁的万月也说道。

“对对对，我是来向军医学习的，她是来慰问士兵的。。”

白秋霜眨巴眨巴眼，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两夫妻一唱一和，像是在忽悠人。

顾鹰霸狐疑的上下打量白秋霜，问：“慰问得怎么样了？”

白秋霜有种感觉，面前这老者目光很犀利，她根本就没去慰问什么士兵，反而是跟着各种步兵和骑兵到处乱跑，刚刚参观回来的。

刚才三米的墙，顾棉春超帅气的翻过去了，她急着来和万月分享。

“挺挺好。”

顾鹰霸眉头一扬，显然很不满意。

“顾将军，秋霜想当宫廷乐师，她琴技非常好，焦尾琴，古筝，竹笛等等都很厉害，她就想着将领与兵们保护老百姓非常辛苦，特意来送欢乐的。”

万月拐了白秋霜腰间一下。

“对对对，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保家卫国，所以只能弹弹琴鼓励一下。”

白秋霜心里腹诽，她更想为顾棉春增加欢乐！那男人幸好是在军营里，要是在外头恐怕会招很多姑娘惦记。

顾鹰霸一听白秋霜会这这么多，而且志向远大，眉头稍稍舒缓。

“不错，虽然是女子，但是志向远大。”

“谢谢顾将军。”

顾清丞道：“爷爷，我带去看军医还有慰问将领。”

“去去去。”顾鹰霸摆手，今天被这些小辈气得心肝疼，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

石娇默默看着一行人远去，就算有无尽的牢骚，她也不会在这时候抱怨，聪明的她只会打感情牌。

“顾将军，您真的不再介入那两人之间？”

“清丞是驴脾气，决定的事难更改，那丫头也是，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

顾鹰霸欣赏万月，特别是在看到她有武艺天赋后，这个丫头身上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可惜偏偏要跟顾清丞搅合在一起，否则他还打算诓人到军营里来，军营里也有女将领，虽然行军作战力量不比男子大，但很多时候也能派上用场，比如混进敌人内部，往往女的会比男的更为有用。

自家的孙子他知道，从小就不招惹女人，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肯定不会轻易放弃，顾鹰霸一生遇到的美人无数，却始终忠诚顾老太，顾清丞对待感情的态度随他，这也没办法。

“那么顾将军是不愿意我做顾家的孙媳？顾老夫人如今已经和许多人说过我是顾家孙媳，日后若是不是，别人恐怕会想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会不被接纳。”

“娇儿，那丫头成长环境和你没法比，这次比赛你本来不应该输。”

石娇沮丧：“我确实没有想到，那姑娘居然误打误撞。”

顾鹰霸神色温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不介入，不代表顾家其他人就会接受。”

这话让石娇眼前一亮，现在认输还太早，至少她还可以从顾老夫人和顾伯伯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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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丞带着两个姑娘刚拐过一个弯道就碰见站在过道旁的司萧肃。

“刚刚万月射箭正中红心，可真是威风。”

白秋霜兴奋极了，好像当时自己就在场似得，听万月说，刚才那个一个漂亮女人就是顾家给顾清丞安排的新娘。

在她心里，万月自带光环，谁都比不上。

司萧肃微微一笑：“我知道。”

他做了一个拉弓射箭的手势。

顾清丞上前拍了拍司萧肃的肩膀。

“谢了。”

“为什么要谢他？怎么大家说的话我听不懂。”

。

万月扫了眼两个老神在在的男人，心里的疑团算是解了。就算她上辈子走了狗屎运有机会重来一辈子，也不意味着真的能那么幸运一次就射中红线，这也太匪夷所思，那如果是有人在暗处帮忙，那一切就能都说得通了。

“怎么做到的？”万月问。

“这就得靠清丞手下那一群忠诚的兵。”司萧肃笑眯眯的回应，“你想想，你在射箭的时候，清丞是不是始终站在你身后？”

“我以为他是在看我射得怎么样。”

“你认为得没有错。”顾清丞悠悠的加了一句，“顺便阻隔爷爷的视线。”

顾鹰霸绝对没想到，顾清丞和战友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一旁的白秋霜龇牙咧嘴的抱怨。

顾清丞指派司萧肃送白秋霜去四处溜达。

“我都溜达完了，该看的也看了。”

“那就去给士兵们表演表演。”

万月搂着好友，忽然发现对方的视线痴痴的投向远方。

不远处是训练场，顾棉春正在做日常训练，他的皮肤晒成小麦色，举手投足都男人味十足。

“万月，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一行人都停下，诧异的顺着白秋霜的目光看过去，在人群里搜寻。

“就是顾棉春。”

“秋霜，之前我是开玩笑的，你不用真的因为我嫁给顾家人。”

“我是真的看上顾棉春了，不是开玩笑。。”

白秋霜痴迷的看着远处训练的顾棉春，露出小女生的羞态。

“你不是棉春喜欢的类型。。”

“那有什么，只要他没成亲，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就能喜欢！”

扬天急切的看着顾清丞，看对方眼神似乎很不看好。

万月也想知道，如果顾棉春成亲了，或者有喜欢的姑娘，那白秋霜还真的不能去插足。

顾清丞双手插兜，神色淡然：“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他也不能喜欢你。”

“不能？为什么不能，男未婚女未嫁。”

“自己去问。”

“我不敢，他那么凶，打我怎么办？”

“所以你准备暗自喜欢，以他的性格可能过几十年都不会发现。”

因为白秋霜是丫头的好朋友，而顾棉春是弟弟，所以顾清丞才回有一点耐心去处理别人的感情情况。

白秋霜芳心乱撞，“现在谁都以为我和司萧肃情投意合，顾棉春会不会介意啊。”

她才不喜欢司萧肃这种痞气类型的，顾棉春这种硬汉才是真男人。

万月出主意：“难得见面，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要不你现在去探探口风如果对方没坚决拒绝，就顺便解释你和司萧肃的关系？”

司萧肃也道：“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澄清。”

白秋霜无力的摆手，“八字都没一撇呢，这种男人看着就是不解风情的，要不我先献身，生米煮成熟饭再让他娶我。”

“你随意。”顾清丞就这么卖了弟弟的清白。

司萧肃：“我可以帮绑，保证他跑不了。”

远处，正在训练的顾棉春只觉远处几双虎视眈眈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身上。

万月打趣：“要不再等等，说不定等下你看见个更帅的立刻移情别恋呢？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以前你就喜欢上某个公子，隔几天就觉得索然无味。”

白秋霜颇为认真的点头，“那倒是，若是见了比他更好的，我指不定又喜欢上了。”

但至少现在，她好喜欢顾棉春。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白秋霜非要跟着去看看军营里的大夫。

大夫们有专门的房屋，平日里用来安置伤员。

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有吵闹声，就这个地方特别的安静，空气中都有一股草药的气息。

有个小兵提着桶谁走过：“顾爷，又来看川子？”

顾清丞点头。

尽头的房间，一个女人拎着水囊走出房门，看到来人后显得有些拘谨。

“顾爷，您怎么来了？。”

“川子这几日可有好一点。”

“就那样，要是川子知道您这么关心着他，就是死也值得了”

顾清丞和女人走进屋内，司萧肃道：“川子是副将，之前出任务受了重伤，军营里特许他家的婆娘来这里照顾，她叫淑芳。”

司萧肃面色沉重，这里每一个人可能都会在出任务的时候发生危险，有时候甚至尸骨无存，但是进了军营就要接受这样的后果。

万月朝内务瞧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很消瘦，浑身都是绷带。

淑芳又走出来，这次是把她们几个迎进去。

“川子要是看到这么多人还惦记着他，一定很高兴的。”

淑芳忙从果篮捞出苹果，一人一个递过去。

“丫头，他伤了脑，头颅里有淤血，大夫说只能靠着淤血散去才能醒来，如今每日药材调理，可是见效不大，你可有什么办法？”

淑芳满怀希望的看着万月。

万月谨慎认真的斟酌着字眼：“我不知道，因为不能看他淤血散开情况，所以只能盲目猜测，且我学医术时间还不长”

一听万月并不是很有经验的大夫，淑芳眼神又暗淡下去。

重生之后，万月确实发现自己记忆力超群，而且东西学得很快，似乎是智力大幅度提升，而且在学习中医的时候表现得更加明显，有些邱海没有讲到的东西都很举一反三。

有少数人在某一领域是天生的天才，她重生后就是这种情况，而且，她有万能的血。

就算对医术有信心，她也不敢随便夸下海口。

“先诊脉吧。。”

他为川子把脉，好几分钟后才面色沉重的摇头。

“脉搏微弱无规律，要想短期自己醒来，不太容易。”

一屋子的人都面色凝重，淑芳更是当场浑身虚软，颤巍巍道：“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要我这寡妇怎么办，家里还有两个娃子嗷嗷待哺，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听着淑芳哽咽的声音，万月也能感同身受。

“我试一试，不过需要你们出出去。”

白秋霜和司萧肃忧心忡忡的往外走，淑芳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她心里其实不抱着什么希望，只想着死马能够当活马医治。

两个小时后，顾鹰霸带着石娇来到疗养院看望川子。

这两个小时里，石娇跟着见了不少人，她知道是顾鹰霸为自己铺路呢，之前的委屈一扫而空。

得知万月为川子施针已经两个小时，石娇很吃惊。

“她才几岁，就是几十年行医的大夫都不敢乱下判断，这是在把人命当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