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都黑了,怎么还不来呢?”宋益也假惺惺地也看了眼外面街道,问旁边中年男人,“大爷,您也是等人接吗?”
“哪有人接,”大爷笑了,“每天都是这条路,还走不熟吗。”
“每天?歇班时候也往这来吗,真是铁粉啊。”
“哪有什么歇不歇班的,我们这种工作……”他的酒杯端在半空,想什么事想的出了神。
那中年妇人跑去问老板娘几点了,老板娘一边安抚一边叫大家先别聊了赶快吃饭。
宋益也像个熊孩子,还是执意地要冰啤酒跟着添乱,只有几个人的小店一时间显得闹哄哄。
“我们这里没有表,也没有冰啤酒,你们谁有手机看一眼时间。”
小伙子说他有,可掏了半天没掏出来,中年男人的手机也不见了。白岫见状拿出手机,发现屏幕是黑的,宋益也的手机也是一样。
中年妇人急了,一直嚷嚷着儿子要来接自己,看没人知道时间,就要往外冲。
很是奇怪,刚才进来时轻轻一推就开的门,这会任她怎么大力摇晃,硬是动都不动一下。
“怎么搞的?这个门怎么打不开呀?”
老板娘也是一脸茫然,她老公从后厨出来看这热闹的,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也很不解这门怎么就打不开了。
几个人忙着挨个去试着开门时,宋益也晃荡到了一个大冰柜跟前。那冰柜把通往厨房的过道堵的只剩一条小缝,很是显眼。
“你们忙着,我自己拿酒了。”
“不行,不行!”老板娘以身体扑到那冰柜上,冰柜刚打开一点的缝隙又被压实。
宋益也发愣,“老板娘,妳要把我的手指头压断了,至于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老板娘一改刚才营业的笑脸,扬起脖子可看到条条青筋,她声嘶力竭地对那些轮流开门的人吼,“都去坐好吃饭!”
那三人还有她老公转头,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无声无息,神情漠然。
白岫托着下巴,奇怪道:“这怎么跟幼儿园似的,吃饭还要受管制?”
“喝酒也要受管制。”宋益也接话,两人对视一眼。
“都说了我这没有冰啤酒,妳到底怎么回事?”老板娘恶狠狠地瞪着她,大力地拍冰柜盖子,“没看到这冰柜是全新的吗,插销都还没插呢,里面什么都没有!”
“哟,还真是的。”宋益也还真弯腰瞧了瞧电源。
“妳也给我回去坐好吃饭!”
“可是老板娘,妳这电器不是不用插电也能用吗?”她一指那空调,“空调的电源灯都没亮,不也一样制冷?”
什么?所有人看向墙壁上的空调。那空调用了很多年,上面已经有了层油渍,安稳地挂在那里,电源线耷拉在墙壁上,成了条垂直的线。
“没开空调,这屋里怎么这么冷?”那小伙子紧了紧衣领。
“这倒不错,每年能省不少电钱吧?”宋益也的手也轻拍了拍冰柜盖子,“老板娘,这冰柜买了多久了,放在这怪碍事的,怎么不拿来用呢?”
“是要拿来用的啊,这不夏天要到了,想着买个冰箱放生鲜的,今天刚送来的。”
“夏天已经快结束了。这冰柜真是今天刚送来的吗?”
“不是,”中年男人搭话,“那冰柜一直就放在那,打我头一次来就在那。”
“胡说!”老板娘吼回去,“就是今天送来的,店里地方窄我让送货的小伙子先把冰柜放在这,我们两口子收拾好了自己搬。”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我们收拾好厨房腾出地方,一起来搬冰柜,然后继续营业啊,”老板娘看她老公,“为什么这冰柜还在这,不是应该搬进厨房了吗?”
她老公摇头,两人对着发愣。一时间,店里所有人都发起愣来,只有不知哪吹来的冷气,冻得人骨头疼。
“这冰柜里有什么?也许看一眼就想起来了。”
“不行,不能开。求求妳,不要!”
宋益也打开了冰柜。正如老板娘所说,冰柜没有插电,里面一点冷气都没有,只有一堆非常干净的骨头,像是剔干净肉用大锅煮过十几遍又拿出来晒干过那么干净。
每根骨头形状都不同,而且都很完整,堆在冰柜底层,在白骨的缝隙间还有许多黑色甲虫的尸体,是因长时间被关在这密闭的空间闷死的。
其实宋益也原本打算以轻松帅气的语气宣布“找到了,你们的尸骨”,但那是她没看到甲虫尸体的情况下准备的剧本。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抬眼,“老板娘,认得这些虫子吗?这些黑色的小虫子,才应该是妳跟妳老公真正记忆的最后画面。”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那天我们收拾好厨房,一起搬冰柜,我们打开了盖子,里面黑漆漆的,满满的,还没叫人看清楚是什么,然后我们……”
老板娘捂住了脸,她老公一把抱住她。
“我们怎么样了?”她问。
“忘了。”她老公拉住她的手。
“我们死了?”她看宋益也,看白岫,看其他客人,一一扫过他们的脸,“那你们又是谁?”
“是客人,”宋益也望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的店主夫妇,蹲下来,直视着他们,“现在请你们回想一下,冰柜运来那天之前,店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来过什么人?”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话不让你们走哦。”
宋益也的小刀片在指间闪了闪,轻轻地在指腹叮了下,一滴血珠圆滚滚地冒了出来。
那夫妇二人面露紧张,好像看到的不是一滴血。
“我可以引导你们走,也可以强行将你们扣在这里。”她说。
“是有两个男人来吃饭,他们一直在聊天,神色古怪,”老板说,“我把茶水弄到其中一人身上,那人被烫到卷起了袖子,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好大一块纹身,而他也似乎因为那纹身被看到很慌张,马上又把湿袖子放了下来,还因为这被跟他一起的人嘲笑。除此之外,那天再没别的客人了。”
“你听到他们在聊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