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祈慕院内初相见(1 / 1)一介蓬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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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已是隅中时刻,可要起身朝食?”

宫女粉黛立于金绣牡丹帐前,躬身轻问道。

几个喘息之间,帐内方才传来一声略带惺忪的应声,虽带了些睡意,却是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好听。

粉黛即转身示意了下,立有几个宫女碎步绕过仕女游春屏风鱼贯而入。

帐帘敛起,一妙龄少女正侧靠在素玉长枕上,眼帘微垂,修长双睫下略见秋波流转,几个宫女围上来谨慎侍候少女更衣。

一身月白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衬得少女身形窈窕,未梳墨发随意搭在肩上,黑白相称,别有一番清雅韵味。粉黛搀了公主到菱花镜前梳妆,铜镜中的少女鹅蛋小脸,肌肤胜雪如脂似玉。新月弯眉如山之黛,一双凤眸清澈无波,鼻若悬胆,挺拔娇俏,鼻下一张樱桃檀口似卧雪红梅,美艳动人,此便是西风国暻姳公主秦楼安。

梳洗的宫女片刻便打理好了她的墨发,挽了双刀髻,又在额两侧配了简约大气的白玉双蝶步摇,末了粉黛在她额前做了花钿,眉心一朵小巧红梅,更显秦楼安一分妩媚。

看着镜中的自己,秦楼安觉得颇为满意,嘴角微翘带了丝笑意,忽的像是想到什么,秀眉一挑。

“父皇赐得那人,可安顿了?”

闻言,粉黛细声回到:“回公主,已安顿在祈慕院内。”

“听闻此人是东景国的废太子,唤作月玦,少时亦是名动天下的人,不知怎么就落魄了,如今来我西风,可谓再无出头之日。”

秦楼安对这位东景来的皇子还是知晓一二的,前些日子父皇将他赐于自己,说是姿容绝佳可供观赏。

但想自己对他无有兴趣,便草草安排了,今日才想起来,即是可供观赏,现下无事打发,可去瞧瞧这位太子。

“粉黛,吩咐下去,今日朝食摆在祈慕院。”

“是”

粉黛转身便吩咐了身后的两个宫女,又附到秦楼安旁问道:“公主可现在移驾祈慕院,奴婢好去安排轿撵。”

“不必,移步过去就是。”

秦楼安只带了粉黛一人在身边侍候,便起身往祈慕院走去。

公主府颇为广阔,比起某些王爷皇子府也毫不逊色,今日听粉黛说起祈慕院,倒还有些耳生。

粉黛在前引路,却是越走越荒凉萧瑟了,路边布景也是单调无味,比不得其他各院的奇花异石。

“公主,祈慕院到了。”

粉黛一指前面,一处小院现在眼前,门楣横匾题字:祈慕院。

未让人通报,秦楼安自行踱步进入院里,刚进门,一股药草味迎面而来。

进门只见一白衣男子坐于石凳之上,手持一芭蕉叶扇轻轻挥动,面前是一药锅,原那草药味是这里传来。

再看那男子,当真是不虚父皇那句姿容绝佳可供观赏。

眼前这张脸,秦楼安只觉是谪仙一般的面容,凤眸微狭,带着一丝朦胧,似睡非睡。修长略挑的剑眉,舒展又不失男子的阳刚之气,鼻梁高挺,衬得男子眉眼深邃,又显得鼻下厚薄适度的唇魅惑十分。长发微拢束于脑后,额前几缕风中轻动,衬得那脸更加白皙,更多的,是病态的苍白。

此时他一手执扇,一手持书,白衣垂地,当真是温润如玉,清冷超然。

秦楼安一时看的入神,只觉如此少年,似有相识之感。不过转念,许是那一身白衣像那人罢了。

“公主驾到,还不速速起身跪迎!”

粉黛见那人无有察觉,呵斥出声。只见那人闻言起身,躬身略行一礼,倒是不卑不亢。

“大胆,见到公主还不跪下!”

眼前人只当没听见,径直朝秦楼安走来,说到:“公主大驾光临,玦有失远迎。”

嗯?这好像是自己府邸吧,自己逛自家院子,还要一个外客来迎?

“玦太子住的可还习惯?”自己倒也没计较,只在心里打量几句。

那人闻言轻笑,“何处都一样,无有不惯之处。”

“那便好,西风不比东景温和,如今已要入秋,玦太子保重身体。适才见太子煎药,可是染了风寒?”

“多谢公主关怀,痼疾罢了,无碍。”

秦楼安看着那苍白的面容和清瘦的身姿,确是久病之人具有的特征。秋风乍起,略感寒意,眼前人当真有不胜秋风之感。

“屋外风大,去室内陪本宫用膳吧。”

“是”

祈慕院在公主府西陲,平日里无人居住,屋里清冷无人气。府里人倒也是些懂事理的,虽知此人是东景国皇子,但毕竟是阶下囚。自己只吩咐了安顿下,并未指明安顿在何处,许是管家便草草安排在这边陲小院。不过也不算亏他,父皇说他可供观赏,和那花瓶瓷器同等用处,倒不见得有花瓶可独占一院的,对他倒也算优渥了。

粉黛侍候自己用膳,他倒吃的极少,自顾端了自己的药草,品茶似的细品入肚。这药草不知是何物,淡淡药香,沁人心脾。

“听闻你叫月玦?”

“是”

“景宣帝子嗣不少,为何单单选中你来西风?”

月玦放下手里药碗,说到:“玦不为宣帝所喜,残废之躯百无一用,送玦入西风,东景之损失可达最小矣。”

秦楼安闻言倒是一惊,他倒看的透彻,知道自己早已是弃子,怪不得问他住的惯否时,答道何处都一样。不过他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倒真是让秦楼安微怔。

“父皇将你赏赐给我,便是我的人。想必你也知晓自己的处境,若你安分守己,本宫还能保你余年安稳。若你有异心,如今在我西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秦楼安说这话时,看着他的眼里多了分狠厉。但一眼望进他那一双深水秋潭般的眸子里,又觉得自己的话与眼神,无甚用处。

“是”

本觉得他多少会有些畏惧,可他竟如此轻描淡写的回应,甚至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秦楼安直觉自己气势全无,不禁有些恼怒。

“少时便听闻东景玦太子天人之姿,如今幸得一睹真容,坐过来些,我倒要仔细观赏下。”

月玦闻言抬眸看了自己一眼,起身坐至自己身边椅凳,药草之香更甚了些。他虽清瘦,确是比自己高了不少,若自己要看他,还要抬首仰望,自己堂堂公主,焉能仰望一质子囚犯?

“你太高了,本宫看来不方便”秦楼安顿了下,又启口说到,“跪下”

“公主?”

见他眼里多了分惊愕之色,秦楼安不禁心中得意。

“怎么,不跪?”

秦楼安冷眼看着他,良久,月玦缓缓站起身来,直直跪下。

现在秦楼安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眸,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

粉黛在一边侍候秦楼安用膳,本想着他受不住会开口乞饶,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去,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不言不语。

朝食用的差不多了,秦楼安也无心再留在此处,眼前人虽生的好,到底也是个无用花瓶,只要他不碍事,便由着他自生自灭。

“粉黛,陪本宫回去。”

“是。”

秦楼安在粉黛的搀扶下迈出房门,那人依然不曾开口说话。既然不求,便就自行跪着吧,待跪不住了,便不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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