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卿尘身上的卿镜诚先是愣了愣，而后抱着楚珩的尸体，哈哈大笑起来。

卿尘那一头青丝瞬间变沉了白发。

楚炎熙的身子发颤，“先生，你……”

都是他，让先生伤心了。

都是他，让先生难过了。

但是他克制不住啊，楚珩明明不是爱先生的，他只是利用先生，他划开先生的手腕根本不心疼，可是他却心疼旁边那具尸体！

先生还比不过一具尸体？！

这是楚炎熙，满脑子满眼都只有卿尘。

他后牙槽咬紧，不后悔！

可是卿镜诚不是卿尘，他哪里管楚炎熙是谁，他只觉得自己错了，或者，是老天错了。

卿镜诚的一辈子，算计了很多。

可谁知，到头来，他机关算尽，以为自己能够多活几年，多活几年陪在楚珩身边，到头来，却是他害了楚珩的命。

眼前跪着的皇子喜欢卿尘。

而卿尘是他的药引。

所以楚珩死了。

这怪他，这怪他，为什么当初……那么贪心，有什么都不说明白。

卿镜诚紧紧抱着楚珩的尸体，眼泪如珍珠一般从眼眶啪嗒啪嗒地落下。

“楚珩，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话，其中，有一句话，我没说完啊。”

“我说，我想不了那么多，我现在，只想活着。”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活着么？”

“活着，多看你一眼。”

“活着，多陪你一会。”

“楚珩，你怎么能认为我不爱你呢？”

“不爱你，我把天下拱手奉上，却从未和你说过。”

“这一辈子啊，所有的苦，都是为了你。”

“所有的悔，也是没有告诉你，我爱你啊。”

“我爱你。”

“我自愿为你做一切，不是利用你。”

谁说情是甜的？

它是苦的。

多少人爱而不得交织成的东西，古往今来多少人求得不得东西。

卿镜诚占着卿尘的身体，哭啊哭，他只当自己从睡梦中醒来，却没料到他等的人就这么在他眼前离开。

可是对于楚炎熙来说，那是他爱的人在哭啊哭啊，哭的他心和肝都要碎了。

他说。

“先生，你别哭了。”

卿镜诚怎么想理他，卿镜诚只想杀他。

可是楚炎熙可以给他杀啊。

卿镜诚又手脚没劲儿，握不住刀，他对楚炎熙说。

“那你自刎吧，我们都死在这里。”

楚炎熙低头去看楚珩的尸体，那尸体还倒在卿镜诚的怀里，血很快染红了白衣，先生多喜欢那一袭白衣啊，现在被染成了这种颜色。

先生，真是爱这个男人。

可是，他也爱惨了先生啊。

楚珩死了，先生不能死。

他小心地打晕了卿镜诚，见到那薄薄的眼皮现在肿的通红，低低地说。

“先生，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以后，请你爱我好么？就算是假的我，也请，说爱我，我就满足了，会很满足。”

……

清明节的雨下个缠缠绵绵。

楚炎熙听到卿尘问他的脸是怎么和楚珩一样，是不是扒了楚珩的皮，他轻声说。

“我让他的尸体，好好地和卿镜诚躺在一起，我怎么会让他没有脸呢。我让他死的体面，就算躺在卿镜诚旁边，也不会吓着卿镜诚。”

我怎么舍得让先生伤心呢。

我确实扒了他的皮，带回宫中，找人给我易容成他的样子，有了他的皮，才能一模一样。

但是，我也没有让他没有脸呐。

我在他的脸上用铁水浇筑了面具，这样，他不就有脸了。

“先生，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卿尘知道无论他怎么说，楚炎熙都不会相信自己爱他，那自己也只能用时间去陪伴楚炎熙，慢慢感化他吧。

不过。

卿尘走时看了一眼那个池塘。

池塘中食肉的鱼儿，怎么比原来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