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
卿尘把燕朔叫到天台上喝酒。
黄昏时的天台斜阳晚照,橙色的光洒在栏杆上,看上去很暖,摸起来却是凉的。
卿尘站在栏杆旁,身姿纤细的少年拿了一瓶53度白酒,打开盖子仰着头痛饮,白酒和水一样咕嘟咕嘟流淌进咽喉,带了浓烈的灼烧感。
越喝越清醒。
半瓶酒下肚后燕朔走上天台,顺便反手把门锁了。
他把眼镜摘下来别在胸前口袋里,走到卿尘旁边,先嗅到了浓浓的酒味,剑眉瞬间蹙起。
“怎么,心情不好?那女人结婚了,现在感觉到疼了?晚了,你和她永远不可能……”
最后一个字被吞噬在53度白酒味儿的吻中。
卿尘拽着他的衣领仰起头,死死地吻住他的唇,掠夺他略带茶香的唇舌。
未被吞进的酒从两人唇间涌出,打湿两人棱角分明的下颚,浸透衣衫。
燕朔很快反应过来,把卿尘按在身后的栏杆上,夕阳下,少年的脸犹如妖,有几分难言的邪气,不再似往常那么温柔。
良久,卿尘感觉到快要窒息,燕朔才放过他,结束这个反守为攻的吻。
卿尘舌尖舔舔嘴唇,干脆把一只手搭在栏杆上,风吹拂他额前的碎发,他的表情像只餍足的猫儿。
“燕朔,我不爱那个女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我玩的一场报复祁诗桔和沈持的游戏。”
燕朔单手扯松领口处的纽扣,沾着酒水的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笑。
可是他的笑却很快收敛。
他太了解卿尘了。
卿尘不到心烦时不会喝酒,不到游戏结束时不会揭露谜底。
“以后你要玩游戏,可以叫我一起。今天晚上去我家,我给你做饭。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是不是?”
卿尘单手支在栏杆上,他们身处五楼顶端的天台上,下面是一片昏黄的操场,还有学生在散步跑步,一切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卿尘却像没有听到燕朔的话,他低声喃喃道。
“燕朔陪我看星星吧。”
“卿尘,你不想和我结婚也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会做饭,会烤小点心,也爱打游戏。”
“燕朔,快到晚上了,陪我看星星吧。”
“卿尘,我原来不陪你是不想让你太了解我,怕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所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们可以一起滑雪一起坐滑翔翼,我们……”
卿尘笑了,樱色的唇变成了温暖的橘色,可是这样的吻是辣的是湿的,不是甜的。
“燕朔。你在害怕什么?你是不是很了解我?像侦探了解怪盗那样?”
燕朔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卿尘遗憾地摇摇头。
“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算了,陪我看星星吧,等到星光替代夕阳,我给你个答案。”
说完,卿尘的指尖点住燕朔的唇。
“嘘,现在,不要再说话。”
不然我怕我会心软。
该死的,我竟然会心软,会觉得有点舍不得。
燕朔点头,单手捞过卿尘,两人安静地趴在栏杆旁等待着夜的降临。
晚上降温,燕朔舍不得松开卿尘,便单手把外套解开披在卿尘的身上。
“天黑了。”
卿尘叹口气,听着1940号的倒计时,轻轻推开燕朔,单手撑着栏杆一跃坐在栏杆上,身后是有灯光的操场。
操场上的人都缩小成一个小点。
燕朔死死盯着卿尘,卿尘的腿晃啊晃,表情有些调皮。
“诶,燕朔,我要讲一句真话一句假话,你想听那句。”
燕朔没说话,手在身侧握成拳,心脏一缩一缩的疼,他只说,“要离开了么?”
卿尘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把目光放远,笑着说。
“那我就都说了哦。”
“我一直在利用你完成复仇,又在你身上找别人的影子。”
“还有,我爱你。”
如果第一句是假的,第二句是真的,那多甜。
燕朔向他走了一步。
“我不在乎这个,你是不是要离开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能食言!”
卿尘点点头,他也站起来,身子直直地站在只有三指宽的栏杆上,风吹过他额前的发,卿尘说。
“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魔术师哦。”
随着这句话,卿尘的身体在天台上身体慢慢变成金色的碎片,燕朔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嘴动了动。
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痛苦还是绝望。
他低头捂住自己的脸,如同只困兽般低吼着。
“卿尘,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喜欢过J-A?!是不是?!是不是!!”
“卿尘,你不是设密码魔术师,你是个小偷,还是个骗子!”
“没有你的世界,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你等我,等我再找到你,不管你爱上谁,都要把你关起来!”
天台上的男人心脏痛苦紧缩,而在操场上的学生们则用惊艳的眼光看向这里——
“哇,是有人在放烟花么?还是萤火虫!好漂亮!”
是啊,很漂亮。
卿尘的灵魂,也是漂亮的金色。
……
卿尘消失了。
所有卿尘的朋友都以为他是因为女主结婚而难过地离开了这座伤心的城市,为此更加讨厌祁诗桔。
之后不久,燕朔死于急性心脏病。
没过多久,人们发现他在死前早就签署了协议,把所有的资产都给了卿尘的母亲和卿尘。
以全数家产,做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