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御书房，都回荡着这句话，却也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宣成宇从头到尾也没有看樊尚书和李国舅等人一眼，一直板着脸，不曾有任何波动。

穆侯爷耸了耸肩，他什么都没说，反正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皇帝眯了眯眸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宣成宇，突然挥了挥手。

“你们所有人退出去，留下穆侯爷和宣王。”

其他人闻言均是对视一眼，随后恭敬地弯身，退了出去。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三人，空气中蔓延着凝重和紧张。

寒风时不时透过门缝吹拂进来，书案上的烛火微微摇曳着。

皇帝那张俊逸却不失威严的脸庞此时被烛火映得通红。

穆侯爷轻轻地咳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眼神从宣成宇身上瞥到皇帝身上，又从皇帝身上瞥回来。

“皇上，这时辰也不早了，有事还是说吧。”

皇帝闻言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宣成宇，动了动嘴皮子，眼底闪烁着复杂。

“阿宇……”

最后还是嗫嚅着两个字，却让宣成宇的脸色变了变。

挺着笔直的后背，愣是一声不吭。

“你再帮朕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皇帝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无奈和哀求，看着眼前自己交心交底的兄弟，他……

宣成宇闻言猛地抬头，死死地抿着嘴唇，眼神犀利却带着愤怒，重重朝着皇帝跪了下去！

“我不同意！”

这么多年来，这是宣成宇第一次不顾君臣之别，直接反驳，更是直接拒绝。

皇帝闻言怔了怔，沉默了好久，眼神也慢慢变得深邃起来。

“哪怕朕是下军令？”

“……”

宣王咬牙，重重地朝着皇帝狠狠地叩了三个响头，“咚咚咚……”

力度之大，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答应过我的，如今说话不算话。”

冷漠的声音带着失望，宣成宇抬眸，看着皇帝，猩红的眸子此时已经充斥着血红。

“十年前，你答应我的，只要我退敌，你就不让我再上战场！当年是我拼了命从边境赶回来的……”

宣成宇的话，让皇帝沉默，也让一旁的穆侯爷更加缄默。

宣成宇，一个战场上的王，这十几年来都是他为东陵打下的边境，是他一手将整个东陵撑起来……

所有人都有资格说他，唯独皇帝没有！

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他早就累了，年少成名的他，从皇帝还是皇子之时就替他打江山，到如今……

整个东陵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宣成宇不亏欠皇帝，不亏欠百姓，不亏欠这朝堂上的任何人。

可他却亏欠了那个挚爱之人，宣王妃分娩之时，他还在边境，就要赶回来……

却被皇帝的一纸密令，退敌还朝，让他终究不能见他的王妃最后一面。

这道伤痕，在宣王心口狠狠地扎根发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

直到五年前，他终于得以跟战场分道扬镳，只为了守在自己的女儿身边……

如今，却仍然被他效忠了一辈子的人再次派往战场！

此番一去，若是他发生点什么意外，又或者宣墨宝发生了什么意外……

宣成宇双手攥成拳头，压抑着心底的不满和委屈，还有愤怒和不甘。

“朕……朕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皇帝又何尝不想让他在京都安度晚年，可如今，能退敌的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