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蔓伸手摘下了他脸上围的黑巾，少年虽神情有些扭捏却也没有拒绝。

那少年方才一直低着头，此时头抬了起来，他的一双碧眼简直如水晶般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妩媚又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地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他的肤色极白，五官极其深邃，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萧蔓倒吸了口冷气，这人还真没说大话。

“怎么样，你也被我迷住了吧？”那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他身上的衣服虽是普通的夜行衣，却难掩身上的矜贵之气，一笑更是十分炫目，不同于宇文赞的风流和杨广的慵懒，这少年的笑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洒脱之气。

“咳、咳。”萧蔓轻咳了两声掩饰了此时尴尬的气氛：“还可以吧。”

那少年见状一挑眉：“看看，这就是你们中原女子，个个心口不一，你刚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是吗？”她闻言去摸自己的下唇，却见到少年得逞的表情，心知自己上当了，不禁有些微恼：“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

“你还要反悔吗？果然你们中原…”

“好了好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对中原人有如此大的敌意，萧蔓看在他曾放过她一次的份上还是想帮帮这少年：“这时候应该是走不了的，昨晚刚出了事，暗卫定将这院子围的如铁桶一般，还需等待时机。”

“我总不能一直蹲在这吧。”那少年不满道。

“自然不行。”萧蔓沉吟道：“暗卫也会不时进到院中，你的行踪必会暴露。”

……

“让我去扫茅厕？”换上小厮衣裳脸上被抹了煤灰的少年提高了声调。

“不想被发现就小声点！”她瞪了他一眼：“我不会做什么人皮面具，你的脸又长成这副样子。唯有打扫茅厕的小厮可以以布掩住口鼻。茅厕在屋后，一般人都不回来别人的院子里上茅房，所以你在屋后呆着，反而更安全。待你将粪桶挑满，便可挑着出门去，到时头低下来，没有人会靠近你，你见机行事自然可以出去。”

“若遭这般羞辱，我莫不如死了！”那少年激动道，他抓掉了头上的帽子丢在地上，去拉扯那身衣裳。

“死不可怕，活着才难。”她看着他，也未拦着，只幽幽叹道。

“你这样的娇小姐知道什么！”

“我的家在西梁，我是被虏到这里的，作为一枚政治上的交易筹码。”

“那你家人没有派人寻你？”那少年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爹娘自是一刻也未放松地寻我。”她自嘲地笑笑：“为了杀我。”

“他们为何要杀你？”少年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在他们心中，被掳走的女儿即便是清白之身，回了家也要遭别人戳脊梁骨。为了他们自己，所以需要女儿牺牲，全了家族的贞烈之名。”她笑了笑：“不过你看，我现在也没自暴自弃，我在等机会。”

“家都回不去了，你还有什么机会，像老鼠一般东躲西藏？”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她的唇边绽出一抹炫目地笑来：“我要风风光光地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伤害都回敬给那些人，让他们知道今日所作所为有多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