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暗了下来,褚奕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吧,我看你姐姐和云贵妃不会回来了吧。”谢泠嗯了一声,两人慢慢朝回走去。谢泠因眼睛看不清,褚奕因赤着一只脚,两人相携着走着。褚奕说:“我下次要是见着把你眼睛弄伤的人,我替你狠揍他一顿。”谢泠看着他微微一笑,似乎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褚奕把她送至帐前,遂离开了。萧熤看着渐渐远去的褚奕心里感到莫名的恐慌。
第二天一大早,各人收拾一番起驾离开了倚云山。褚奕来到云贵妃马车前准备告别,云贵妃笑着问他:“昨夜的月色可好?”褚奕一听想起昨夜的情景,微微一笑说了句:“还好。”云贵妃满意地笑了笑便上了马车回宫去了。
待马车离去后,身旁的崔璨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正要上马的褚奕说道:“燕王殿下,你赏月赏得脚都受伤了看来还挺开心的。”褚奕白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心里却甚是开心。两人刚上得马来。一辆马车经过,谢泠掀起帘子来,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崔璨见状打趣说:“噢,原来如此啊。”
程府内,管家程东正跟当家的汇报这几日的情况:“帮主因上次有些仓库被大理寺查封,所以这个月我们的盈利减少了三成。”程东一听把酒杯往桌上狠狠一顿,大声吼到:“什么?三成?这让我怎么向上头交代啊。”他不耐烦地摸了摸胡子恨恨地念着,“好个大理寺,看来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程东这时小心翼翼地说道:“帮主,还件事还须您定夺。”“何事,快快说来。”“不日,将有一批官盐出港,可是现在风声这么紧,你看要不要押一些时日。”程东低头苦苦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如期出港,不必延时。”“是,属下马上去安排。”
燕王府内,小钉子带进来一个清瘦的少年,那少年刚一站定便行了个礼朗声说道:“拜见燕王殿下。”褚奕忙起身走了下来扶起他说道:“快起身,不用那么拘礼,以后你就叫我表哥吧。”杨瀚文有点不好意思“这,这不大好吧。”褚奕拍了拍肩膀笑着说道:“我听母妃说我们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而且我们本也是表兄弟,你不用那么生分,就叫我表哥就是。你这一路一定甚是辛苦,你先休息休息,明日我陪你去逛逛。”“是,谨遵表哥吩咐。”
褚奕带着杨瀚文来到街市上,杨瀚文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褚奕看了看他笑着问道:“我那日听母妃提醒,我好像想起了一些,我记得那小时候长得胖胖得,怎么如今变得这么瘦了。”杨瀚文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大半年前也是胖胖的,只是最近瘦了下来。”褚奕好奇地问道:“那你这半年做了什么,竟变得如此清瘦了?”杨瀚文想了想,笑着说道:“这大半年时间我突然想通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所以我就夜以继日地发愤读书,争取考取功名,这不就上京城来了准备应试。”诸奕听了半信半疑地问着:“噢,果真如此?我怎么就有点不相信呢?”杨瀚文挠了挠头说着:“真的,真的。”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了琳琅阁,杨瀚文默默念着“琳琅阁”。褚奕看他盯着琳琅阁发呆,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听说这儿的老板也是从息县来的呢。”谁知杨瀚文一边拉着他一边说着:“算了,算了,改日再去逛吧,改日。”褚奕看他神色有异不禁不扭头看了一眼琳琅阁,觉得杨瀚文和这琳琅阁肯定有什么关系,他忽然想起谢泠也是来自息县而且也和这琳琅阁老板相熟,那这杨瀚文会不会也认识谢泠呢,也许可以从他口中知道谢泠更多的事呢。褚奕心里一阵轻快,他一边走着一边问着:“表弟你在京城除了我和母妃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吗。”杨瀚文一边四处观望着一边说道:“嗯,亲戚倒没有了,朋友倒是还有几个京城。”“噢,那哪天把你那些朋友约出来,我也好多交些朋友啊。”杨瀚文一听,心里一阵紧张:李小姐对我向来冷冷淡淡的,她哪会应我邀约啊,至于那个林泠,噢不现在应该是谢泠了,虽然我们从小玩到大,可她那么厉害,我躲都躲不及,哪敢主动招惹她啊。想到此他摸了摸额角淡淡的伤痕,说道:“我跟那些朋友也不怎么熟,不见也罢,而且表哥你身份尊贵,哪用得着结交那些平民百姓啊。”
褚奕嘴角略扯了扯,心里想到:刚才看你盯着琳琅阁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敢说不熟。“也罢,这样吧,改日我介绍些朋友给你认识,也许对你以后仕途有好处。”“多谢表哥。”
晚上燕王府内,崔璨匆匆赶来,他对褚奕说:“殿下,探子来报,近日漕帮有一批重要的货出港,很有可能是我们想要找的东西。”
诸奕听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时间地点可有查探清楚?”“明日应该就会有结果了。”诸奕一听说道:“好,马上去安排稳妥了这次决不能失手。”“是,属下明白。”
这日,谢泠看着桌上琳琅阁送来的信,掰着指头说着:“这还没到还钱的日子啊,他又约我去沁香斋干嘛呢?”她看了看窗前那盆枯萎的玉簪花想着:不管了,去就去吧,还能有多糟糕的事发生呢?
谢泠换上‘装备’偷偷从侧门溜了出来。不多时便来到了沁香斋门外。她推开二楼的一个房门,脆生生地叫了声:“债主大人,今天不是还没到还钱的日子吗?你把我叫来做什么?”诸奕微微一笑,眼光瞄了瞄旁边的位子,示意她坐下。“我叫你来就是想聊聊天,不谈钱的事。”谢泠吐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的月例还没拿到手呢。你要是现在叫我还,我也拿不出银子来。”褚奕微微朝她凑了凑,低声说:“别紧张,今天只是想介绍个新朋友给你认识。”谢泠一愣,心想过些日子等帐一还清我就让‘林清越’消失,我还要那么多朋友干什么?“朋友?不必了吧,要是像你这样的朋友,只你一个就够了。”“噢,是吗,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
两个正说着,房门忽然被推开,有个少年走了进来,“表哥,这沁香斋真大啊,我差点走错房间了。”那人话音刚落,一抬头冷不丁地和谢泠惊讶的目光对上。那少年一惊,不由自主地转身正要逃去。谢泠立刻拍案而起大叫了一声:“死胖子,你想往哪里逃?”杨瀚文被吓得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谢泠眼角余光瞄到褚奕似乎一脸震惊的样子,忙站在那里闭了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杨瀚文转过身来行了个礼,胆战心惊地说道:“林小...”谢泠马上“咳”了一声,杨瀚文脸色一变:“谢小....”谢泠急着又“咳”了一声,杨瀚文懵了,求饶道:“叫林小姐不对,叫谢小姐也不对,你到底要我叫什么啊。”褚奕故作惊讶地说道:“他不是叫林清越吗。”谢泠心里想着:完了,完了‘林清越’看来得提前消失了。此时杨瀚文一听,惊道:“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名字叫林清越啊?”看到谢泠那似乎要杀人的目光射来,杨瀚文赶紧低着头,溜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不敢看她一眼。
谢泠盯着杨瀚文一言不发缓缓地坐了下来。“林公子,噢,不对。”褚奕转头笑着对杨瀚文说:“我现在也和你一样,不知道该叫哪个名字了。”杨瀚文讪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谢泠,忙又低下了头去。
谢泠见事已至此,坦然地说道:“随便你叫什么,这三个名字都是我。”“早说嘛,要知道你是谢家小姐,我也不用一天到晚地担心我那些银子还能不能收回来。现在既然知道你是京城有名的谢府的千金,我也就不用为那些银子发愁了,只要到时间收不到钱,我就直接上谢府要去,诺大个谢府不会赖我这点小钱的。”褚奕得意笑道。
“啊,我表哥是你债主啊?你怎么来京城也没多久就欠人钱了?”杨瀚文吃惊地问道,谢泠又狠狠地朝他瞪去。“表哥?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此话怎讲?”褚奕笑问道。
谢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你们两兄弟一人伤我眼睛,一人讹我钱财,难道不是一路货色么?”
杨瀚文听她提起眼睛受伤的事,心里很是愧疚,只好把头又埋了下去。
褚奕责备道:“表弟,你伤人眼睛,这就是你不对了。”
杨瀚文看了看褚奕,张着嘴想说什么,忽又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