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陪我看尽成长，你便离我而去。

小香呆呆立在地上，看着两个姨娘给母亲穿上奇怪的衣服，不停哭泣着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姨娘说，母亲睡觉了。

“小香，你愿意以后跟着我生活吗？”傻傻看着小香，面目表情。“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再也不回来。”

小香点点头轻轻牵起傻傻温暖的手。“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开，就在这里，离母亲近一点。”

“好，以后住我家好不好？你母亲太累了，需要休息。你乖乖跟我去好吗？”傻傻看着小香小小的脸蛋，眼眶发红。可能她小小的心里并不明白从今往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她只是单纯的以为母亲需要休息，只是睡着了。

这一别，便是永别。

“傻傻，你为什么叫傻傻呢？”银丹擦着眼睛看着小香。

“因为在我们那些人里面，我是最笨的。”傻傻很自然的抱起小香：“我先带她过去。”

小香小小的身体趴在傻傻肩头，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母亲，依依不舍。

秦如月就这样突然之间的离开了，毫无预兆。

秦如月抬出去的时候，没有很多人送别，一辆马车拉着银丹小菊走在旁边，就这样匆匆忙忙埋在山野。寂寥无边。排位就放在小院隔间她生前居住的地方，就如同她还在那里一般。

小香每天都回来看看，隔着门喊一声母亲，偷偷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一丝丝声音。每日都乖乖来问候早安，在门口乖巧的站一会，然后离开。

傻傻只是站在远处看着，沉默不语。

春似乎要来的样子，小香开始窜起个头，小孩子长得好快啊，一个冬天，又长高了好多好多，衣服又小了。

小香总是小心翼翼看着傻傻，小小的人儿满眼都是讨好。

“你怕我吗？”傻傻看着小香，温温柔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

“不怕。”嫩嫩的小声音，煞是好听。“我怕你不要我。”小香低着头捏着衣角，盯着鞋面。

傻傻伸手抱过小香，泪湿眼眶。“你还那么小，怎么就要经历这么多。”

“很久没见过母亲了，她是不是不要小香了，小香会很乖的。姨娘不要走。”令人心疼的胆怯的眼神。

狠狠被刺痛的心，让傻傻不自觉地抱紧小小的人儿。

“姨娘和小香一样，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姨娘的父亲母亲都不见了，就剩下姨娘一个人。姨娘也像你一样每一天都很害怕。”傻傻抱着小香轻轻拍着摇着。

小香轻轻合上双眼睡去，傻傻轻轻把她放在榻上盖着被子。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脸蛋，你本应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在这般年纪，却要承受这些不属于你的苦难。

就像多年以前，那个暴雨的夜晚。一场大雨，夺走了一切，剩下的全部都是绝望。你就像那时的我，小心翼翼的守护者仅有的温暖，诚惶诚恐，令人心疼。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以后，和我不一样？

傻傻记得那一天雨特别大，电闪雷鸣，母亲把自己藏在小小的柴垛里面，叮嘱着捉迷藏没有人找到不可以出来，外面人影杂乱，小小的傻傻很害怕，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的各种声音，惊呼惨叫雷声滚滚，直至一切归于寂静，就那样在惊恐中昏昏睡去。睁开眼已经是鸟语的清晨，没有人来找，很饿很饿，悄悄爬出柴垛，院子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有一滩又一滩干涸的黑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小心翼翼的避开满目狼藉，整个院子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凄凉。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失去了一切。

小家伙，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像我一样经历那些伤痛。我会给你所有的温暖，让你的生命里都是阳光。

傻傻挨着小香躺下来抱着小小的身体闭上眼，呼吸放轻，缓缓睡去。

夕阳的余晖没入地面，月光悄然洒向地面，周彦轻轻推开门回到房间，看着榻上一大一小的人影，掖掖被角，轻轻合上门离开。

冬日结束后的第一场春雨缓缓洒落，沙沙的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春天要回来了。

所有的寒冷都即将过去，温暖的春风将会给大地重新塑造美丽的新衣，一切都将会好起来。

清晨的鸟鸣异常的悦耳，傻傻睁开眼看着熟睡的小香，缓缓起身。

一碗清粥放在桌面，傻傻轻轻唤着小香。

“小香，小家伙，起来吃东西了，吃完可以接着睡哦，吃一点肚子会舒服很多的。”傻傻摸着小香蓬松的头发，微笑着看着小小的人儿头在手上蹭一蹭继续睡。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好吃！哇，真香啊！”傻傻装模作样的吧唧嘴。

小香一翻身光着脚就跑下床，傻傻还来不及阻止就已爬上凳子坐好。

“下次不可以这样子，不穿鞋会冷，冷到了会生病的。”傻傻把碗推到小香面前摸摸小香的头发，走到床边拿起小小的鞋袜，蹲下身仔细穿在肉嘟嘟的小脚丫。“你生病的话，姨娘会很心疼的，明白吗？”

小香点点头，开始吃饭。

银丹敲门：“傻傻起了吗？”

“你乖乖吃饭，姨娘去开门。”

银丹带着食盒挺着肚子笑吟吟站在门口。“傻傻，你不打算改个名字吗？好好的美人儿叫这么个名字。”

傻傻接过食盒挽着银丹往里走：“不了，若不是周彦搭救，我可能还是流落在街头受尽欺凌侮辱的傻子，这个名字其实并不为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银丹坐在小香旁边摸摸小香的头发，一脸的宠溺。

“我不清楚那日他去那里做什么，只是恰巧从别人手中救下了我，本来我已经绝望打算一死了之，一个女儿家失了清白，怎么活啊～他又在河边救了我，并且不嫌弃我，娶我为妻。”傻傻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即使他心里面没有我，做替代品也好，起码每日能够相守相伴就好。”傻傻扬起脸笑着满脸的幸福。

“你和他说过小香的事情吗？毕竟以后你们会有自己的孩子。”银丹隐隐的还是担心。

“不必担心，我们会视如己出，别人有的，能力范围之内她都会有，而且……我们并不会有子嗣的。”傻傻低着头，眼神暗下去。

“辛苦你了。”银丹起身：“我先回去了。”

傻傻呆呆坐在桌边，出了神。

我宁愿在你眼中作为别人的影子，只要能够靠近，就足够。